赵玗又是一声暴喝,小尼姑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直……一直都是主持收……收钱,就……就每月给我分……分一些……呜呜呜……我什么也不知道……呜呜呜……”
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原委,恐怕真要被小尼姑凄惨的哭声给打动。
赵玗见突破口已经打开,便继续追问道:“每次收多少钱?”
小尼姑或许是彻底放下了包袱,神情反倒放松了下来:“每次或者三五两,或者三五十两,主持看人下菜。”
小尼姑这话一出口,庙里的香客不高兴了,感觉自己被宰的心情,十分不爽。要不是站了一院子的官差,他们现在就要找老尼姑要说法。
说法是要不到的,老尼姑已经死翘翘,现在是赵玗要跟他们要说法。
又问了几乎,让小尼姑先回屋待着。
小尼姑浑身瘫软,不知是汗水还是尿水,衣衫尽湿,被高大的衙役提溜起来,扔回了房间。
紧接着,便提了一个香客来问话。
这次赵玗没开口,耶律阮先问的话:“你是干什么的?”
香客毕竟是个男人,心里素质稍微好些,看着屋里的死人也不太害怕,说道:“小人做一些皮货生日,时不时来庙里上上香。”
嫖娼的事儿,耶律阮并没有追究,因为这确实没犯法,说了也没用。
耶律阮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你觉得烧香有用吗?”
香客见官差岔开了话题,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表情带了点微笑:“有啥有用没用的,不就是图个心安么。”
耶律阮问道:“请神也可以保佑你,为啥要烧香?”
请神,是萨满教的重要活动之一。
萨满教是一个多神教,甚至可以说是主张“万物皆有灵”的宗教。
请上一个神保护自己,效果跟烧香拜菩萨一样。
不料那香客是个汉人,不太喜欢萨满的这一套,说道:“请神太麻烦,还要请萨满作法,不如烧香来着方便。再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咱就像保佑个没病没灾,烧个香就够了。”
耶律阮一脸茫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了。
咱们现在管这叫封建迷信,但是在他们眼里,这叫信仰,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可这么神圣的事情,在香客的口中,变得这么儿戏,就像做生意讨价还价一样了呢?
赵玗心中也是一阵赞叹,心想佛教可以发展壮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别的神棍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时,佛教已经懂得降低门槛,薄利多销了。
想要发展,首先就得生存。
想要生存,首先就要入乡随俗,适应大势。
老百姓最想要的,不就是生活安定么?如果这么小小的愿望,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够实现,那么宗教就变成了压在老百姓头上的负担。
这个时候佛教挺身而出,承诺:只要你烧一炷香,佛祖就能保佑你。并且一劳永逸,永远不会反噬。
然而,在耶律阮的心中,这些都可以忍。
唯独打着鬼神的旗号,干一些银灰的事情,最不能容忍。
那是在动摇统治根基。
不料耶律阮怒气未消,耶律质古那边怒火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