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调查，一个你不知道的天竺州。” “几十年过去了，谁还记得，一个伟大的天竺矗立于我们的土地上，在当时一位有良心的文人的记录下，我们见到了这样的真相，当时，婆罗门都是关心穷人的，刹帝利老爷都是英勇无畏的，贱民的生活是幸福的，恒河水是清澈无比的，一个加尔各答的纺织女工月薪就相当于帝都普通工人的日薪，地主老爷和刹帝利老爷是仁义的，他们经常捐献财物给穷人，整个天竺州已经成为了有声有色的大国……” “天竺州不应该成为被帝国忽视的存在，而应该成为帝国政策扶持的对象，天竺州的贱民应该接受素质教育，而刹帝利们应该得到更多去帝国本土留学的机会！足够啊，不要歧视你忠诚的天竺州！” “共和40年天竺小姐选美结果揭晓，最后入围的十名佳丽将前去帝都参加决赛，这些小姐都是出身高贵的婆罗门世家，世代保持着白色的肌肤，她们从小入读帝都标准的学校，普通话达标，她们是来自孟买的朴雅卡乔普拉，艾西瓦娅，这些佳丽将与来自于全世界边疆州的一千名各族美女同场竞技，最后优胜者，将有机会成为尊贵长老身边的秘书，让我们为这些印度的女儿们骄傲吧……” 在新时空，翻案风开始帝国的附属殖民地刮起，那些公知不敢做出任何对抗帝国政府的行为，却是开始编造各种资料，而罗永锤的“真相文”用于不再是被当做笑话传播，但却流毒直达后世几十年后，可见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可是换了世界线就可以避免的了。 当然了，对于罗永锤来说，这些真相文还真不是编造，起码对他来说，就是相信了当时相信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作为一辈子坏事做尽的群体，儒生们虽然嘴里说什么对鬼神敬而远之，但事实上却是极其迷信，本身，推动迷信思想，有助于他们麻痹农民，同时也是做了恶行以后，想办法开解自己，这也是一个套路。 无论罗永锤和侯方域原本想象中的天竺佛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天堂，这种人间天堂在到达了果阿外围附近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在罗永锤的想象力中，这次印度之行将是他个人事业的一个新的起点，我锤要成，而且不是小成，而是大成，而作为这个起点的纪念，他自然是纠集几个狗腿子，抓耳挠腮的要求他们写诗，还得是那种可以流芳千古的。 这对于一众锤粉儿自然是不可能任务，但凡有点本领也不可能被罗永锤忽悠成这样，到是化名仇中华的侯方域此时心情大好，连续做了几首诅咒不肯奉其为主的大明百姓的诗歌后，开始写下赞美天竺的诗歌：“天竺风光好，风光好天竺，太阳当空照，明君朝我笑……” 如果是后世裹脚布一样的小学课堂诗歌，要写什么所谓的中心思想，那么这首诗也会被解释，是诗人什么热爱祖国大好河山的感情啊，抒发了什么思想的想法。 两人也兴奋的很，在海上消磨了多少天了，早已疲倦，现在不过是一个功名利禄的野心在支撑下，怀着到了印度，一下子被任用，到时候可就发达了。 当然了，两人对于天竺的思想，基本上都来自于西游记以及少许的道听途说。 为侯方域的破诗奋力鼓掌后，罗永锤倒是摇头晃脑起来，他们虽然都不知道这天竺到底如何，两个人的目的实际上也属于在天朝本土失败后，想着跑路海外求生，是有一定的竞争性的，不过两人对自己盲目的自大早已突破天际，居然都觉得只言片语就可以收服了对方，变成自己的走狗，因此居然相安无事。 此时各种风情的海船不少，这个时期葡萄牙人占据果阿后，由于人口不过千人部队，因此只能选择相对怀柔的统治术，而对于其他国家的商人在果阿和印度的活动，也是只求其无害通过就好。 虽然葡萄牙算是大航海时代的领头羊，但多少年前起，江湖就已经不是他们的江湖了。 海权国家往往只能是岛国，因为如果一个国家，将航海变成自己的事业，必然导致对其陆军的忽视，而在欧陆起家的海权国家们，葡萄牙身边是亲戚西班牙，被侵蚀的次数不少，荷兰本来在海上不落下风，但活生生的也被德行满满的法国在陆上拖死。 海权国基本上都是要岛国，或者好像中国美国那样，占据一块大陆的边角，周围没有近距离内的敌人窥视。 印度这地方，其实也有些得天独厚的地方。 首先是经纬度所在的地域，降雨与季风的赐予下，除了热一些外，可是比中国更适合耕作，更别说其土地东西两面都临海，在海运时代并不吃亏。 但这块地方的运气极其差劲，地形太过封闭不说，其运气也差，每次刚刚开始，从宗教祭祀制度开始朝民族主义转型的时候，都有一群外族入侵进来，最后一波进来的日耳曼部族更是按照种姓制度将印度变成了一个几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变化的国家。 这恐怖到什么程度？印度一座纺织出名的城市，在当时因为英国人的廉价攻势而临近破产，最不可思议的是，失业的纺织工人却是活生生饿死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有人故意的，而是在种姓制度下，一个种姓做一个事情，如果你越过了规矩，甚至不需要婆罗门老爷动手，自然有其他种姓的人出手教训一下你这个不遵守教规的家伙。 这种情况下，印度几百年来几乎无法统一，土邦的所谓领主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坐地称王，原因很多，但兵员难以扩充，以及道路阻隔，商业难以发展都是主因。 其实印度绝非什么佛教发源地，真正的发源地是尼泊尔，而在阿育王的王朝灭亡后，佛教的式微也是根本阻拦不住了。 情况很简单，对于掌握了权力的婆罗门来说，英国殖民者和宣扬众生平等这种大逆不道观念的佛教徒，当然是引入英国老爷打佛教徒啦。 当然了，罗永锤哪里知道这个，他美滋滋的想着，虽然自己拿了不少投资人的钱跑路，但是他有疯狗一样的锤粉儿啊，不过是狡辩一通，发表一下，你既不肯买锤子币又不肯去死，让我们很为难啊，对于追债的可怜人根本毫无在意。 此时意气风发，奈何胸无点墨，却是说不出什么名流千古的话语，从头到尾不过就是带节奏攻击无法反击的人而已。 此时只恨没有羽扇纶巾，谈笑间帝都长老灰飞烟灭的刺激，但对于他们来说，这还真没什么，罗永锤忽然说道：“这印度真乃仙境也，据说那里四季如春，真不知道西游记里有几分是真啊。” 侯方域却是说道：“越是接近佛境，自然越是人人向善，越是人杰地灵，哪里好像东胜神洲，人人贪腐，不尊儒学，这……” 他刚想继续将天朝批判一通，但猛地记起了什么，那西游记里面，虽然佛祖自称什么，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但是距离并且离天竺国越近，妖怪越厉害，在大唐境内的妖怪最多的是小猫两三只，而越接近佛祖的地盘，人类就过的越惨，距离更近一些，甚至有狮驼国这样直接吃光人类，妖怪占据的国家。 想到如此，更是打了个哆嗦，他才记起，写西游记的吴承恩也是文人，还死了不到百年，而对文人来说，正话反说，倒转事实，那是本能啊，难道说…… 记起其父所言，文人做事，想来不问是非对错，良心道德，只问一个赢字，你赢了，什么高官厚禄，豪宅美女都是你的，看中了谁家的美人钱财都可以直接抢过来，最重要的是，只要保证最后全都是你的人，那么记录历史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帮你用春秋笔法，哪怕当了汉奸，也是可以圆回来的，哪怕不是得势的人，但是多交几个朋友，让那些朋友多写一些笔记啊，日记，剧本什么的，在里面，将自己描绘成什么大英雄大好人，反对自己的都写成汉奸，老百姓懂什么？ 老百姓不可能明白，桃花扇里，里面的男主角可是妥妥当当的汉奸，但是将其写成正面人物后，几百年后，自然有当了几百年的汉奸后代为其鸣冤，烈士和好汉总是死的多一些，而懂得“明哲保身”“和光同尘”讲究“我们法律精英自己的利益”的所谓知识分子们，自然是可以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最后活着的只有他。 事实上，侯方域已经通过其父留下的钱财，交好了一位孔家的家兄，家兄已经答应，等到过些年风平浪静，就写一部赞美侯方域的剧本，到时候，后世说起他，自然是更加的完美名声。 但是侯方域有那么一瞬间害怕了。 他可是知道大明文人的嘴脸，那可是后世大V级别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东西，大明文人说的话，可靠吗。 天竺这地方，真是人间天堂吗。 稍微片刻的迟疑，却没有被罗永锤发现，他还处于兴奋中，虽然过往船只有许多都是蛮夷的旗帜，但好歹都是新式大船，看在眼里却也是虎虎生威，如果但从外表看，走土鳖灰蒙蒙路线漆装的新式海船，还真不如各国木头船那么漂亮。 自己给自己打气，想象中马上就可以掌握大权，到时候这些船，还不直接抽取重税，让那些贱皮子知道一些锤子神教的厉害！ 正幻想着未来，所在的海船却是一阵颠簸，差一点将继孔子孟子之后又一圣人锤子给晃倒了，还是还有喊声不断。 等到问清楚发生了什么，那问题发生的来源也讲清楚了。 尸体。 十几具尸体，从前面的江口顺流而下，从出海口而来，却是正漂流在航道上，一众海船纷纷躲避。 海员总是迷信一些的，见到这样的事情，纷纷拿出各家祈祷的道具，一边说声晦气，一边开始向着各家神明祈祷起来。 这个时代在海上发财的往往都是以实力取胜，各个人种的人渣遍布，此时海船上各族迷信此起彼伏，大家都是做神棍生意的，其实套路都差不多，无非是地狱的恐吓外加天堂的诱惑，杀人不犯法不受良心谴责的背书而已。 正所谓，信基督道法自然，爱耶稣佛渡众生。 虽然热闹，却也不乱，原因当然是，那些尸体虽然恐怖，却对于老江湖来说司空见惯，这里是印度。 “这帮印度人流行的是海葬，水葬，就是把尸体扔进水里，任由其腐烂，嗯，对了，这印度的水，可不能随便喝，所有人都给我注意了！” 老船长醉醺醺的将一口朗姆酒倒进口中，同时伴随着荷兰语国骂将无数道命令发布下去，那些水手原本个个桀骜不驯，一副不听话的样子，但天竺二字似乎很让他们老实起来。 原想着到了地方后如何的大展拳脚，却忽然遇到一些水葬的印度人，罗永锤骂了几句，当即觉得败兴的很，但侯方域却是振奋起来：“这就是天人合一，乃是佛祖尊崇的众生平等的道理啊，又和五行轮回之说，天人感应，果然不愧是佛国啊。” 虽然侯方域本人也不敢在外面逗留，而是回到了那拥挤潮湿的船舱里，但是此时正是逢中必反的最高潮，自然是碎嘴子一样赞美着印度，虽然有些难以下口，但是尬吹一下还是没什么的，作为儒生天然就是有这种打肿脸但依然坚持下去的本领啊。 不过两人躲了一会，还是缓过劲来，在船上这些日子，都无法好好穿戴，自然狼狈的很，现在到了地方，自然要打扮一下，他们知道这果阿也被西人占据，不过却也知道和澳门差不多，也就是那么千把人，因此打定主意还是去寻找印度的大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