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避无可避,黑点扑到他的身上,立刻钻了进去,消失不见,而那人如受万箭穿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滚倒在地,撕扯起自己的衣裳来,他肌肤上渐渐漫出无数的黑点,慢慢扩大,随着他皮肤的破开,流出黑色的脓血。
随着他浑身的腐烂,瘦汉子似再不能忍受,用尽余力一掌击在自己天灵,倒在地上,终于不动了。而他的身子,却在更快地腐烂下去,发出可怕的恶臭,转眼只剩一副骨架,躺在淋漓的黑血中。
云英面色惨白,更甚于当日见到被谢飞蝶一刀两断的司马风仪尸体,只觉阵阵恶心,忍不住扶着一棵杨树大吐特吐,几乎把胆汁给吐出来。正难受之际,旁边伸出一只手递过块帕子来,却是叶惊鸥。
云英道了谢,接过帕子擦拭唇角,转眼看方岩时,他正问着樵夫道:“这人,是不是练得什么邪功?”
樵夫冷笑道:“可不是么!修道之人,也分两类,一类修的是天道,借的是天地阳和灵气,修身修心,这个要靠悟性,也要靠机缘,修成之人千中无一,虽是难修,修成之后却是仙人之躯;另一类修的是鬼道,全仗些灵异鬼物,易有小成。可纵然习成了,也只是鬼仙,远不能与修天道者并论。”
他说得如此自傲,可他出自秀乐长真天,连那修鬼道的两个汉子都斗不过,却叫人不解了。
自然方岩不好将这个念头露出分毫,只陪笑道:“这人修的,必不是正路了。”
樵夫道:“可不是么?他利用所练尸虫来修噬魂术,只学得些皮毛,尸虫应其手而不应其其心,一时虽有制敌之用,可一旦手中的尸虫离了他身子,必会循了他气味蹑踪而至,反噬于他。瞧见没,这就是反噬的下场!”
方岩回头看了看那具白骨,也是打了个寒噤,强笑道:“若非大叔提醒,我们不得要领,只怕还得与他纠缠上半天,说不准又会让他跑了。灵界异术,也是诡谲莫测呢!”
樵夫有些得意,又道:“主人不曾教过我术法,不然我岂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方岩轻轻抚了抚背上的小嫣,叹道:“可不是么!这些修鬼道的人,仗着会几手术法,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我这妹子,也是被这些人害了呢!”
云英、叶惊鸥听了这话,亦各各抬起头来,殷殷望向那布衣樵夫。
樵夫有些尴尬,举袖掩唇咳了一声,半晌才道:“论理呢,你们救了我,我也该帮帮你们。可我家主人,委实身体不佳,不宜见客。何况这姑娘魂魄离散,绝非轻易便可救得的。主人本领虽大,却不敢令他老人家劳心劳力。”
方岩大是失望,却不肯死心,哽着嗓子道:“可否让在下等人先见上尊主人一面?如果真要他太过费心,到时我们再另想办法不妨。”
云英走到樵夫身畔,跪倒在地上,泪水簌簌而下,泣道:“大叔,求你了!好歹让我们见尊主人一面!”
樵夫迟疑许久,才拉起云英道:“好罢,我带你们去先见见我们夫人,看她的意思再说。”
樵夫当先举步向前时,叶惊鸥突然从一旁飘来,肩上竟挑了方才樵夫丢弃的那担木柴,笑道:“大叔,你的手方才受了伤,我帮你挑着!”
樵夫有感愧之色,一低头,向前走去。
方岩握了握云英的手,感激冲她一笑。云英只淡淡苦笑一声,又望了望荷着柴的叶惊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