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绫罗?仇绫罗?”舒望星有些迷惘地喃喃念着,忽然失声惊叫起来:“罗儿?莫不是那个罗儿?”
方岩给他一提,立时想了起来,道:“当时天水宫双大哥亦在,也曾猜测是罗儿,可凭小晴怎么追问,都不曾说那个罗儿是谁啊。”
舒望星的脸色已有些变了,他炯炯望向方岩,道:“后来你们到这里来,小晴他们回谷去提醒谷主了么?”
方岩见他显然有不安之色,忙道:“是双大哥亲自护送小晴回谷的,应该不会有事,此时必然早到谷中了。”
舒望星知道天水宫少主的能耐,略略放心,苦笑道:“如果真是那罗儿,只怕谷主真有些麻烦。我们一直以为罗儿早就死了。”
此时方岩也忍不住了,问道:“罗儿到底是谁?难道本领比谷主还厉害?”
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已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先是稀疏霰粒,渐而愈来愈大,竟飞扬起满天的鹅毛来,缓慢而悄然地飘洒下来,渐渐将曾被昨天一场大战导致的狼藉覆住,依旧一片冰雪无暇琉璃世界。
舒望星将披风紧了紧,回身试了试惜儿小手的温度,惜儿露着小小虎牙,欢欢喜喜对父亲展着大大的笑脸。南宫踏雪忙将惜儿抱得更紧些,笑道:“惜儿穿得多,躲我怀里暖和着哩。你冷么?手炉是不是凉了?”
“我也不冷。”舒望星摇着头,沉思片刻,才回答方岩道:“罗儿的本领,自然不能与谷主比,至少在二十多年前,一百个罗儿也不是谷主的对手。只不过,只不过这个罗儿,可能真是谷主最大的弱点了。”
“谷主的弱点?”方岩不可思议地叫道。月神那样冷峻高傲的人物,会让另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弱点?
舒望星已回忆起一些往事来,声音有些缥缈:“最初,我也不知道罗儿这个人。后来,我十八岁的那一年,认识了谢飞蝶,彼此心心相印,我便求谷主答应我们的亲事。但谷主的性子,你大概也是知道的,他差点把我关起来,永世不许我出谷去。到他与天伤流的宇文天伤决斗前夕,他还怕我偷偷跑出去,不放心我留在谷中,就将我带在身边去参加决斗。结果在半路,我又见到了闻讯赶来的小蝶。”
时隔那么多年,提到谢飞蝶,舒望星的面庞还是泛起微微的潮红,即便南宫踏雪就在身畔,他还是那样轻而温柔道:“小蝶那样待我,我自然也放不下她,瞒了谷主悄悄去见她。结果谷主赶来,竟要杀小蝶。我自然不肯,一面阻拦他,一面和他争吵,骂他不懂人间真情为何物,必是个负情寡信之人。谷主气得一掌把我打得吐血,终究把小蝶给放了。”
方岩诧然目注舒望星,怎么也看不出这般温和沉静的男子居然曾这般与月神闹翻过,更想不出,那般深沉稳重的月神,也会给自己弟弟激怒到动手伤人。
舒望星继续道:“谷主虽然一向待我严厉,却不曾这般发过怒,更不曾动手打过我。我也着恼,跟他回客栈后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只蒙头睡觉。——现在想来,那时我实在很是孩子气,呵。谷主似乎心里也不安宁,搬到我房里来伴着我睡,不时察看我的伤势。后来见我发烧,也不顾就要与人决斗,利用内力来为我疗伤。等我睡下后,我听见他在我床头叹息,还自言自语说,‘我真的很无情吗?’后来,他神思不定独自走了出去,可能还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结果就中了宇文天伤的暗算,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