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悼亡会 一直以来，萧湛都以为后山很大，很宽阔。 但当他们和那些听了校长广播之后赶来的学员一起，绕过训练场，来到后边的英灵园时才惊讶的发现，山顶上的训练场总面积最多只有前世一个普通的足球场那么大。 其实这是一个思维误区。 萧湛总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但实际上，他总会不自觉地沿用前世的思维来揣度眼前所见的一切。 训练场内部的空间差不多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足够容纳学院的大部分学员同时在里面训练或者比赛，给人的感觉是后山占地广阔。 其实，亲眼见识过法师塔和魔法师协会这样的魔法建筑，他心里对空间魔法有一定的印象，但这时候，却忘了魔法的应用。 好在这些都只是他的一点小心思，也没有跟别人说。否则，说不准会招来一阵嘲笑。 同来的学员不论年纪高低，都是神色肃穆，还有的人在手臂上缠了纯白色的丝巾，有的手捧素色鲜花，都是神情悲痛。 本来战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但实际上，一场战争的落幕并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完成的，残存的暗影公会势力和极少数别有用心的留下来的灰斗篷法师还蛰伏在暗中，等待着给密林城邦制造一点混乱。 所以，悼亡会一直拖到这天，也不算是迟来的悼念。 几人快走到英灵园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一大批密林系和音乐社的学员，隐隐然成了最庞大的一支队伍，其他的学员反倒没有这么严谨的纪律。 英灵园其实是一个小小的花园，种着大量的低矮灌木，花卉倒是很少，而且都是一些颜色素净的白花黄花，整体看上去就跟人一种沉静安宁，缺乏生机的感觉。 这里是圣青学院的集体陵园，但不是埋葬尸骸骨殖的墓地，里面供奉的只有一部分为学院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学员或导师，而且是衣冠冢或者纪念碑，占地面积极小。 三位校长和主要的行政领导已经站在最中央的纪念台前了。 站在他们身边的是几名身穿白袍的神职人员，看来是从圣木大教堂请来，专门负责主持追悼仪式的。 三名校长和学院领导们都换上了一身的纯黑色长袍，静静地站在纪念台前，背对所有学员，没有任何的动静。 学员们都可以的压低了声响，静静地走进园子。 伊凡作为密林系的首席兼音乐社的社长，自然走在前面，但他不是很了解这里的规矩，毕竟李奥交代了很多事情，却几乎忘了这里。 据说，除了三十年前的黑手套之乱时有大批学员英勇牺牲进入纪念台，这三十年里只有寥寥数位德高望重的导师得以进入。 这时候，一个留着青绿色络腮胡茬的高年级学长小声示意伊凡：“这边走……” 伊凡不认识他，但认识他身后的华莱士，自然猜得出来，这人就是密林系另一大势力——建筑研习社的社长，盖尔。 伊凡会意，带着音乐社的学员们走了过去，在离着纪念台不远的位置站定下来，自然地排好了队列。 建筑研习社旁边，第纳姆跟在几个腰板挺直，神色刚毅的男学员身后。自然，这些人是战棋社的。战棋社主要以男学员为主，几乎没有女学员的存在。 密林系三大支系几乎已经到到齐了，占据着最中央最接近纪念台的位置，其他城市的学生派系都被挤到了旁边。 草地和灌木之间有很多的空隙，学员们主动排列，井然有序，却又安静无声，倒也是协调有序。 而在伊凡几人和学院领导们之间，却是几十人的队伍，萧湛看得出来，这些人就是即将毕业的七年级老生，带头的正是李奥四人，乔纳森不在其列，跟在伊凡他们后面。 学员们陆陆续续的到来，也没有人站出来指挥，但还是按着自己的阵营找准了位置，没有丝毫的紊乱。 整个陵园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激起又很快平息的虫鸣鸟叫，更显清幽。 天色很不错，天边飘着几片残云，晴朗的不像话。 这样的天气似乎不适合开一场沉痛悲伤的悼亡会，萧湛看着四周围，没有人显露出丝毫的不耐和烦躁，倒也慢慢的静下心来，开始打量前面的纪念台。 纪念台是一块纯白色的巨石雕琢而成的，看纹理，不像是用魔法“化土成石”制塑造出来的，显示出设计者对亡者的尊重和缅怀，没有丝毫的敷衍。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奇怪的纪念碑或者石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也没有任何的题字，到更显出庄重肃穆。 纪念台并不高大，就和一间寻常的小房间差不多，只是台基四角有四个石砌的灯箱，造型跟普通的亭子差不多，仅有灯笼大小，里面点着四根手腕粗的纯白色蜡烛。 萧湛注意到了，整个英灵园被一个很常见的魔法阵笼罩着，这个魔法阵的名字叫“静风结界”。这个结界并没有太大的防护作用，唯一的用处就是防风防尘，还有一定的消音作用，但不是绝对隔音。 静风结界最大的作用，估计就是保护四根白烛的火苗。由此可以想象，在漆黑的夜里，这片陵园当中的纪念台上，都会一直亮着蜡烛的光辉，不管外面是不是狂风肆虐。 那景象，倒也有些渗人…… 学员来的不是很齐，毕竟校长没有要求学员必须参加，只是请求，但实际上，绝大多数学生都来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英灵园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遇原地，还有人双手合十或者以手抚胸，闭上眼睛轻声祈祷。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的残云居然慢慢飘到了天顶正中，萧湛才惊讶的发现，天空中已经聚集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只有头顶上这一片天空没有被遮盖。 “这是……”萧湛有些诧异，但还对自己说，“巧合吧？” 不多时，喀麦隆萨根校长终于回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站得密密麻麻却星罗棋布的学员队伍，低沉地说：“感谢你们的到来，现在，仪式可以开始了。” 几名神职人员一直在无声念诵祷文，这会儿也转过身来，放声吟诵神圣经典，为死者祷告。 按理说，魔法师是一群“敬神明而远之”的异类，按照神圣教廷的说法，应该和那些不信神明或者信奉魔鬼、恶魔的异端一样被审判裁决掉，但实际上，因为魔法师团体的强大，神圣教廷并没有实力也没有必要将魔法师宣布为异教徒。而魔法师们也很懂配合，在安抚百姓，维护公平正义的事业上处处辅助神圣教廷，两边的关系其实并不差。 普通教徒或者信徒由神职人员主持葬礼，据说就可以飞升神国，死后永享清福，而作恶多端或者没有信仰的人则会堕入冥界，成为死神座下的亡灵奴仆，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那些情况特殊的灵魂，则被流放到了无尽的异位面，半位面，灵体位面，成为孤魂野鬼一般的灵体或者幽灵，要么永远飘荡着，要么被召唤到别的位面，成为塔灵一样只有半自主意识的魔法奴仆或者召唤物。 这些都是萧湛从书籍中了解到的。 而今天的葬礼，虽然对象都是一群不怎么信奉神明的魔法师，但神职人员们还是很尽职，按部就班地完成每一个步骤，没有丝毫的怠慢。 说起来，这世界的葬礼习俗也是五花八门，主体内容却是教廷内部有一套比较规范的流程，再加上各地的人们自由发挥一部分，才显得花样繁多。 几名神职人员诵经完毕，宣布默哀十分钟，所有人都低头闭眼。 但实际上，大家已经“默哀”快一个钟头了。 正所谓死者为大，到场的所有人，不管对这些牺牲在战争中的同学和导师什么样的感情，现在都只有悲痛的悼念。 比如，这当中就有佛罗兹导师的灵位。 本来萧湛临时起意杀了他，也只是为了不让他扰乱自己的计划，但这一刻，也在心中默念一句：“对不住了，可怜的伙计，说来你也够沉不住气的，因为一份注定得不到的感情就失态成那种样子，不管怎样，我是凶手，如果真有因果报应，嗯，你大概也拿我没有办法了，呵呵，毕竟排在你前面的还有很多，他们都没能把我怎么样，在另一个世界，这样的人更多啊……” 心里这么想着，慢慢走神，萧湛也没有听清神职人员在念叨什么，但他知道，这些神神叨叨的说辞在哪个世界都是差不多的。 随后，神职人员们就告辞离开了。 而悼亡会才刚刚开始。 喀麦隆萨根校长再次转过身来，其他的领导和导师们也纷纷转过身来。 “这里陈列的，是圣青学院建校四百年来的八十八位烈士的英灵，今天，这里多了十二位，这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校长再次开口，语气平缓，没有了先前的沉痛，“就算是三十年前的黑手套之乱，学院也只有八个人牺牲。”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面色严正，还有不少已经红了眼眶。 “裴迪文学员是第一个，”校长继续说，“在支援崔斯特城魔法师协会的时候，他被路过的灰斗篷法师扔下的魔法卷轴吞噬，临死前，他推开了身边的同学……” 人群中隐隐有抽泣声传来，却是毕业生队伍里的两名女学员。她们背对着学员队伍，萧湛看看不见正脸，但见她们手臂上的白色丝巾和微微耸动的肩膀，就可以猜出来，她们是被裴迪文学员救下的学员。 “第二位牺牲的是……”校长开始介绍后边每一位烈士的事迹。 就这么的，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名讲经的老者，将所有烈士英灵的事迹都诉说了一遍。 整个园子只听得见他低沉的诉说，所有人的屏息凝神。 “第八位是佛罗兹导师，他在带领学员支援巴瑞亚城鹿泉镇的时候，遇上被暗影公会引来的兽潮，危危急之中保护了所有的学员，最终死在魔兽的魔法之下……” “……最后一位是英勇的皮克侬导师，他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上台去和恶名昭著的灰斗篷法师决斗，虽然最终落败，但为最后的胜利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说到这里，校长微微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能和这些伟大的学员和导师们共事，是我的荣幸和骄傲。无论他们的天赋与实力，家族的地位和权势如何，都不足以成为他们被陈列在此的理由，我只知道，他们高尚伟大的灵魂，值得我用余生去仰望！” 他说的动情不已，最后竟有些哽咽，学员中有更多的人发出了低低的抽泣。 天空中的乌云终于合拢，不留一丝缝隙。 萧湛满脸惊诧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也跟着低下头来。 默哀结束，手捧鲜花的学员们走上前去献花，有音乐社干事把花递给伊凡，建筑研习社社长盖尔和战棋社的社长也接过部下递过来的话，三人一起上前去献花。 半个多小时后，悼亡会算是正式结束，但校长和领导们表示会一直守灵到天亮，也有不少学员选择留了下来。 接下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 萧湛一行走到训练场附近的时候，温斯特突然来了消息。 “老板，我遇到了密林城邦第一执政官，圣魔导师佛瑞斯特，他的称号是森林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