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沼泽（上） “我讨厌他身上的气息！”光明雄虎德拉尔闷闷地说，“忍不住想杀了他！” “不过是体内存在黑暗魔力的人类，”疾风雕说，“老板不会让你动他的。” “所以我只是说说而已。”德拉尔郁闷的按住跃跃欲试孩幼崽高尔夫。 “呃，我们，可以这这么交流吗？”亡灵法师斯科特说，“你们，应该就是疾风雕乌金斯、炎狼王奥尔夫、光明虎德拉尔、莱拉、高尔夫了吧，对了，岩甲熊潘夏克在哪里？还有，那边是苍蛇吗？天哪！长角的苍蛇！” 他惊叫起来，几头中级魔兽却默契的对视，却不做声。 他身上的长袍早就被森林里的枝枝杈杈钩得破烂不堪，脸上还有污泥杂草，惊讶的脸色看起来比地精还要滑稽。 苍蛇慢慢游了过来，他又注意到了苍蛇身上那四只娇嫩的脚爪。 “长角，还长爪子，这是什么变异品种？”他彻底傻掉了。 苍蛇游到他身边，他才开始害怕了——温斯特给他介绍过其他几头中级魔兽，唯独没有介绍着条奇怪的苍蛇。 “我是你的老板的老板，”苍蛇说，“你也可我叫我大老板……” 斯科特在湖边的石屋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进入森林以来，这一天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超过了之前自己所见过的一切，甚至包括得到人皮笔记那一晚。 斯科特是一个很普通的魔法学徒，普通到和当年的莫里埃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好运气来得比莫里埃早一些——莫里埃从学院里肄业之后好多年才晋级为低级魔法师，五十多岁才勉强接近中级魔法师；而斯科特却在退学之后就赶上了暗影之乱的大潮，随着家人避难，又不幸遇上暴民，最后侥幸逃得一条生路，躲到了防守严密的东南要塞，又不甘平庸进入森林冒险，结果在一个废弃多年的矿洞中发现了那本人皮笔记。 斯科特知道亡灵法师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学了笔记上的魔法，并顺利的晋级成为低级魔法师。 从此，他远离人群，躲在森林中不敢露面。 为了练习亡灵法师，他大着胆子潜入暴民肆虐的乡村，恰好找到了一个被洗劫一空的村庄，村里还有被残害的村民尸体，于是，他开始尝试练习最近低级的亡灵魔法——召唤骷髅和僵尸。 结果，他的运气实在太差，刚好遇上搜集孤儿的温斯特手下，随后，他的行踪被报到了萧湛耳朵里。 一群黑铁级的盗贼加上一个看不出等级的强大盗贼，根本就不是带着几具骷髅和僵尸的斯科特所能抵挡的。 被俘之后，斯科特先是担心自己被送到神圣教廷接受审判，随后注意到自己被囚禁，但丝毫没有送往圣木大教堂的意思，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死不了，可能会成为某个势力的秘密打手，倒也有些期待遇上一个强大的势力。 结果他看到了肖恩，确切的说是萧湛。 说起来，他也算得上是萧湛的学长，一个没能完成学业的学长。但他在校园里见过萧湛，只不过那时候的萧湛还没有成名。 在疑惑和震惊之中，他的灵魂就被萧湛强横地和温斯特联结在了一起，悲催地成了温斯特的仆人。 之后的一切便简单了，按照萧湛的计划，斯科特必须远离人类社会，躲在森林里组建自己的势力，为“肖恩老板”的计划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没有人陪着他，他一路循着主人温斯特操控的鸟类指引，慢慢来到了接近森林中部的地方，接着，就被一只黑石巨鹰带到了森林中部一个林间小湖旁边。 接着，他见识到了湖边的人类居所，见识到了“肖恩老板”的中级魔兽手下，以及终极魔兽们的低级魔兽手下。 这一切，温斯特都给他简单描述过，他没有太过惊奇。 从斯科特和几头中级魔兽打招呼的言语举动中看得出来，从前的他，是个乐观开朗的胖男孩。 但萧湛的蟒身，长着犄角和四肢的模样彻底颠覆了斯科特在学院里学过的知识。 而接下来，蟒蛇自称是“肖恩老板”的老板，更是让斯科特脑中的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见到“肖恩老板”时的惊讶，至少他已经慢慢消化了。 一个看这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成为一名圣域级刺客和几头强大中级魔兽的主人，至少他还能接受，毕竟人类强者可能服用了保持年轻外表的炼金药剂，或者神殿里也有返老还童的神术。 但，一头怪模怪样的中级魔兽是人类强者的主人，这样的事情思科根本无法接受——魔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深的智慧和谋略？甚至都渗透到了人类社会？ 这种矛盾感和阴谋的味道让他不寒而栗。 但现在，自己受制于温斯特，根本无力反抗，也只能将自己对人类国度，或者说是对密林城邦人类的担忧，压在了心底。 实际上，他也慢慢的理解了这一点——一头魔兽阴谋入侵人类世界又能怎样？自己从修行人皮笔记上的亡灵魔法那一刻起，似乎也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 这么安慰自己，斯科特心里舒服了很多，恭敬地的听从“变异苍蛇大老板”的吩咐，准备前往南方沼泽，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大老板”在接近天亮的时候离去，斯科特也在天亮之前打了个盹。 天亮之后，他看见了身形庞大、如同一座石山的岩甲熊潘夏克，却没有注意到光明雄虎德拉尔悄悄地离开了——如果他知道“大老板”在西边几公里外的草地上准备建造一座法师塔，估计会震惊得晕过去了。 魔兽们在准备早餐，斯科特在湖边洗漱一番，动作颇大，但身上的人皮笔记一直没有离手。 随后，他看见不远处的石屋里“呼噜呼噜”走出来几个瘦瘦小小的绿皮怪物。 “地精？”他惊讶的说，“难道，大老板要我教导的，就是这些恶心的东西？天哪，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地精一家子畏惧的看看几头中级魔兽，又看看斯科特，小心的走到湖水下游，也开始洗漱。 “地精也讲卫生？”斯科特更加迷糊了。 “人类！”疾风雕喊了一声，“还有阿布，你们可以过来吃早餐了！” “早餐？”斯科特这才注意到，中级魔兽们点起火堆，架起锅炉，是在炖肉汤。 昨晚上一直处在震惊之中，加上光线昏暗，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是那么熟悉——这都是一些人类才会用的炊具。 他疑惑的走上前去，魔兽们已经在巨石餐桌上摆好了一碗肉汤，还放了刀叉和勺子。 他疑惑的拿起餐具，尝了尝飘着嫩绿的野菜和新鲜蘑菇的肉汤，轻声嘀咕：“味道还不错……” 地精一家子却不敢靠近，怯怯的站在一旁。 “到人类那里去，”疾风雕用类似“法师之手”的魔法将一大只盛满肉汤的陶碗摆了上去。 地精阿布这才带着家人小心的靠近巨石餐桌。 “嗯？”斯科特立即有些嫌恶的撇撇嘴，阿布马上就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是老板的安排，你们不许反对！”疾风雕说道，“像那个人类一样吃早餐！” 斯科特撇下食物，挺直了腰板，表示自己的抗议。 地精畏畏缩缩的走到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坐在石墩上。 “咦？”斯科特这才有些奇怪的说，“这些地精，似乎不太一样？” 他以前见过地精，甚至在学院的假期试炼中还杀过几只，跟杀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差不多，知道这种生物有多令人厌恶。 但眼前这几只地精，似乎有些不同。 它们身上，几乎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行动举止也没有那么的粗俗野蛮，反倒像是乡下佃农见到贵族老爷一般畏缩拘谨而又恭敬礼貌。 “你……好……”地精阿布还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作了个笑脸。 斯科特被它的笑脸惊了一下，随后不自然的回了一句：“你好。” 随后，他才意识过来，这只地精说的是通用语！ 斯科特已经开始见怪不怪了。 自从被温斯特抓住，到现在为止，他生命旅程还不到二十年，见识过的事情全部在这段时间里完全颠覆过来了，再见到一直会说人话的地精，也没什么稀奇的。 吃完了早餐，斯科特还见识了魔兽们洗脸漱口，见识了魔兽炎狼和各种巨鹰猛禽排队吃大锅肉，见识了猛禽和炎狼合作起来，用风系魔法和火系魔法制作肉干，见识了会听人话的鸟雀…… 湖边的一切，已经让他麻木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直留在湖边，教八只地精人学习类文字。 虽然这很疯狂，但斯科特也不觉得奇怪了。 地精们也配合，学得特别快，不知怎么的，不到半个月就把通用语的基础文字学得七七八八了，比他少年时学两年的效果还好。 这段时间里，黑石巨鹰来了两次，将那些猛禽和炎狼们制作的肉干带到森林之外去，接着带回几本密林城里最新最流行的白纸书。 然后，斯科特亲眼见到苍蛇用精致的碳棒笔在白纸上书写出一大堆明明看得懂却理解不了的内容——一些简单的数字计算方式和粗陋的木匠活以及机械零件原理。 斯科特已经被苍蛇大老板彻底的折服了。 期间，苍蛇大老板还拿来一些小动物的尸骨让他练习亡灵法术。 但因为光明虎一家的极力反对，这种练习只能断断续续。 作为一名亡灵法师，斯科特知道光明虎灵魂中烙印着对黑暗魔力的敌意是无法抹去的，即使是有契约压制，它们也很可能忍不住内心的冲动而扑上来咬死自己。 就这么的，在半个月后，一个圆月高悬的夜晚，苍蛇大老板决定带着斯科特继续往南，进入沼泽。 当初莫里埃说过，在形似树叶的盖亚大陆上，有着三大帝国四大学院之类的著名势力，同时也有人迹罕至的四大险地，它们分别是大陆中南部的绿海森林，绿海森林西南方向的灰雾沼泽，大陆西北的戴热尔沙漠和东方的塔隆火山。 而现在他们要去的，是灰雾沼泽和绿海森林接壤的浅沼泽地带。 那里是森林的西南角往西，也是密林城邦往南的广大地区。 年前，马卡连柯导师去的就是那里。 森林和沼泽一样，危机四伏，同时又物产丰福，还有可能埋藏着不知名的宝藏，总能引起冒险者们的兴趣。 只是，那些宝藏在深入森林和沼泽的深处，人们很难到达。 这一趟，苍蛇大老板只带了亡灵法师斯科特和岩甲熊潘夏克。 一人两兽离开了森林中层，一直深入到沼泽范围内，直到再也找不出能够落脚的坚实地面，才停了下来。 接着岩甲熊开始释放自己的魔法，将长满水草的烂泥地一点一点变成坚硬的岩石路。 一条五米多宽的岩石通道慢慢的延伸到了沼泽地中，以普通人散步的速度，一点一点深入。 斯科特看着这一幕，惊讶之余暗暗盘算：照这个速度一晚上大概也走不了十几公里，想要深入沼泽，似乎没那么容易。 不多时，他就注意到了沼泽祭坛中的异动，随后，他低声惊呼：“大老板，我们被包围了！” 岩石通道前方和两侧，乌漆墨黑的水面上，露出几十截朽木一般的黝黑物体来。 “那是……铁背鳄鱼！”斯科特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