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晨曦农场（上） 米娅回到法师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车镇的街区还很热闹，造纸厂下班的工人有的打着雨伞，有的坐上了驴车，正往旁边的小镇赶。 这种驴车，有点像萧湛前世的公交车，但每一辆只能拉十几个人。 往常，这样的驴车都是跑长途，而且有冒险者护送，价钱都不便宜，平民走亲戚或者有大事要去远方才会选择乘坐，车主也会在满员的情况下再决定跑不跑这一趟。 而现在，这些驴车已经成了每天定时定点运营的公交车，镇民们也不会在乎那点小钱——风车镇的居民已经成了所有郊区小镇居民羡慕嫉妒的对象，因为他们的收入已经抵得上其他小镇居民的三倍以上。 先富起来的人总是有带动示范作用，原本那些反对莫里埃商会的商人以及他们背后的贵族和议员，也都开始想办法跟在商会后面多沾点便宜。 新工厂除了莫里埃商会自营，就是城邦政府出资，很多有关系的贵族子弟都想混进去，这些事情，倒也用不着莫里埃去操心。 风车镇商业街扩建也接近尾声，除了少数像嘉斯丽和康娜女士这样的特殊关系户，其他的都被预订一空。 商人和贵族们忙着跟进，平民们也不傻，开始打着主意，也在莫里埃商会的利益链条里分一勺羹，便打起了风车镇周边那些新式农作物的主意。 而在肖恩和莫里埃有意无意的“放水”之下，新式棉花、亚麻、蜜葛甚至是小麦的种子，都被泄露到了周边村镇。 蜜葛的流出使得商会成员们心疼不已。 其中最痛苦的，却是肖恩领地的领民们——原本还不想去种的奇怪种子，没想到成了创收的摇钱树，这让他们被突如其来的丰收冲昏了头脑，但同时，种子的泄露让那他们怒火中烧。 最后，镇民们甚至将周边几个小镇都告到了密林城法院。 因为那些小镇拔掉了自己田地里的老式小麦和蔬菜，种上了“偷来”的新品种。 官司闹到了密林城，正好是在齐格林家宅爆炸案后边，也就不了了之。 雨季一来，这些新品种农作物以强悍的生命力和惊人的长势，震惊了周边城镇的人，而肖恩的领民们差点和临镇发生械斗，最终被城卫军派出的执勤小队压了下去。 事实证明，无论在前世还是在异界，平民的眼光总是那么短浅。 从最初对新品种植物的抵触，到后来的无奈服从，再到后来的主动维护甚至差点发生械斗，他们的行为总是带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惯性和短视。 对这件事情，米娅先是一阵烦恼，却见肖恩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慢慢平静下来。 肖恩这样向她解释：“我的领民吃亏了？并没有，他们的收入并不会因为种子外泄而减少。商会吃亏了吗？更是没有，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原料，而这些生产出出来的货物，直接销往各个国家，根本不用怕赚不回来……” 米娅很快也明白过来，原谅了肖恩这个“不负责”的小领主。 此刻，看着那些在雨中坐上公交驴车的工人，米娅也开始了解到肖恩和莫里埃的商业计划——利用这些新奇的发明和商会的渠道，将整个密林城，甚至是整个密林城邦，聚合成一个集原料生产、加工和销售为一体的商业国家。 想到这里，米娅心绪翻腾，随后，她想起最初肖恩在圣青学院中拿出那一摞白纸送给大家的情形。 “原来在那个时候，莫里埃商会的计划就已经开启了！”米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嘴，膝上的本子差一点掉了下去。 这本书有个名字，风格和《密林城邦及周边吟游故事整理集》有点像，是典型的“莫里埃式命名风格”，它叫做《国民财富性质和原因的研究》。 实际上，这是一本完全抄袭过来的书。 在萧湛前世，这本书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叫做《国富论》。 不光是米娅，商会主要成员手头都有这么一本，这算是莫里埃商会骨干们的硬性要求。 米娅对这样的书本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除了莫里埃和肖恩，其他人对这本书的兴趣都很低——要不是莫来强压着，他们甚至都有点读不下去。 米娅有些恍惚，赶忙抓住本子，随后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自语：“莫里埃导师，您的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也只有肖恩，才能稍稍跟上您的脚步吧……可是，这么大的事业，真的能造福更多的平民甚至奴隶吗？” 很快的，马车到了法师塔下，米娅将书本收进空间戒指。 一名女性护卫举着雨伞，将她迎进了法师塔一楼。 走上二楼，她就看见了前来迎接的肖恩。 “辛苦了，米娅，”肖恩笑着说，“我做了晚餐！” 米娅脸上浮起浓浓的笑意，快步上前，给了肖恩一个拥抱。 数千里之外，安姆王国东郊的麦基山上，圣梅林魔法学院梅林法师塔中，校长梅林十八世和副校长沙伊尼亚、千岁兰女公爵索尔丹布林和剑圣派崔克正在一间有点狭小的办公室里，商讨着什么。 梅林十八世手里捏着一张纸条，眉头微皱。 “不会有错的！”沙伊尼亚说，“老师，这一趟我们应该去！” “我觉的还是要好好商议一下，毕竟发来消息的是玫瑰神偷，”索尔丹布林说，“或许，应该进行一次小范围的预言术……” “我有个预感……”梅林十八世说，“以玫瑰神偷的性格，不会编造这么无稽的谎言。” 派崔克握了握剑柄，没有表态。 “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主意了？”索尔丹布林说。 “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梅林十八世说。 “原来你早就决定了，老师！”沙伊尼亚说。 “我担心你现在的状态！”梅林十八世说，“或许，你不该去！” “我怎么可以不去！”沙伊尼亚急了，“老师，您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怨！” “仇恨，会蒙蔽了你的双眼，”梅林十八世说，“艾恩尼亚斯毕竟接受了灰斗篷的传承，并不会如你想象中的一样恢复缓慢。” “沙伊尼亚，你就留下来吧！”派崔克说，“我保证把艾恩尼亚斯活着带到你面前。” “不！”艾恩尼亚斯摇头，“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我必须亲自面对！包括，为他赎罪……” “看来还是说服不了你……”梅林十八世微微叹气。 “老师，我会尽力克制自己的，”沙伊尼亚说，“您放心吧！” “如果不是图勒门和赞亚明出去了，我也不会这么纠结，”梅林十八世说，“既然这样，派崔克你就留下来吧！” “那……好吧！”派崔克再一次握紧了剑柄。 沙伊尼亚看了看索尔丹布林，又看看梅林十八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说：“老师，请放心吧！” “但愿你能将仇恨和亲情彻底分清楚，”梅林十八世意味深长的说，“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一定要好好休息……” 拉玛王国首都奥尔多伦东北方向。 马车停在小村庄之外的一片平地边上，萧湛将小矮马里巴克解开，放任它自己去周围寻找食物。 肯尼斯和莎莉文正在吃晚餐。 比起第一天茅屋里的烤肉，现在姐弟俩的食物主要以面包清水和少量的肉干奶酪为主，比起王宫里的锦衣玉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但他们很快就适应下来，也没有抱怨，没有叫苦。 但同时，他们的吃相还是保持斯文谨慎的贵族仪态。 对此，萧湛倒是颇为满意。 经历了磨难的王子和公主，至少将来不会成为昏庸的国君。 前提是，萧湛有百分百的把握将他们送回王室，揭穿宫廷法师霍普金斯和灰斗篷法师团的阴谋。 要达成这个目的，萧湛也并不一定要亲力亲为，至少，梅林十八世和沙伊尼亚肯定会来，加上温斯特引来的圣域联盟，奥尔多伦城一定很热闹。 肯尼斯和莎莉文还没有察觉，前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 萧湛决定连夜赶路。 小矮马里巴克吃饱了跑回来，萧湛直接给它套上马具，启动马车。 而这时候，姐弟俩已经中了催眠术，沉沉睡去。 有时候萧湛也在想，催眠术会不会像前世的安眠药或者麻醉药一样，对受术者的身体造成损伤或者就下什么后遗症，但现在看来，催眠术的效果可比安眠药和麻醉药轻多了，还没有副作用，或许，可以用在这个世界的医疗事业上。 但是，因为神圣教廷的治疗神术存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发展也慢的令人发指。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看不起病的穷人宁愿忍着，有钱人用神术治疗伤病，见效快还不痛苦，谁还需要普通的医疗？ 不过，萧湛并没有因此放弃，地精研究所也在开展类似的研究，但研究对象主要还是小动物。 所以，萧湛对改善这个世界医疗水平的需求没有提升农工商三大支柱那么急切。 经过一个晚上的紧赶慢赶，马车来到了奥尔多伦城郊区。 萧湛本想让姐弟俩一直睡到城里，但也考虑到他们会饿着肚子，没有继续让他们睡着，停在一片牧场外的小树林旁边，刚好遮挡住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市。 结果还是出事了。 莎莉文从车窗缝隙中认出了马车所在的位置。 “这是……晨曦农场！”莎莉文惊叫起来，“这是东郊的晨曦农场！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林克！你干了什么？” 她的大声喝问，也引起了肯尼斯的怒火。 小王子拍打着车厢门，大声质问：“林克！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你一直在骗我们吗！难道你和霍普金斯他们是一伙的？” “我早该看出来了，”莎莉文厉声尖叫，“你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打败，是因为他们故意输给你，好让你骗取我们的信任！我知道！” “别激动！”萧湛有些郁闷的摸摸鼻子，说，“如果我真的骗你们，你们早就被送到霍普金斯面前，被他当场杀死了！” “你还想狡辩！”莎莉文高喊着，“你早就被他们收买了！你这个骗子！” “喂喂喂，公主殿下，不要这么着急把罪名安在我头上，”萧湛笑着说，“事情并没有糟糕到那一步！”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肯尼斯突然闭上了嘴，并拉住自己的姐姐，沉声对萧湛说，“林克！” “你倒是冷静，很不错，”萧湛赞许地说，“至少没有被恐惧和愤怒占据了头脑。” “你教我的东西还是挺管用的，”肯尼斯说，“我觉得你应该没有被收买，但是，你这样做也违背了你自己做说的……你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 “嗯，我越来越觉得你会成为一贤明的君主，”萧湛说。 “但是现在，你正准备把这个未来的君送到地狱深渊里去，”肯你说，“你在冒险，但是，你似乎没有可以提升自己实力的条件，你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倚靠，你的依靠又在哪里？” “你已经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萧湛说，“只是欠缺一点点的经验，而这些经验的欠缺，并不能靠头脑的中的智慧来弥补……” 肯尼斯没有接话，莎莉文也慢慢冷静下来，等着萧湛的解释。 “因为，”萧湛笑着说，“我已经找到了将我们的实力，提升到一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