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你这把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是把世所罕见的刺杀利器啊，不过面见天子的时候就不要带着了。”

卢植很是轻描淡写的将小白揣入后公孙续的胸膛中。

并且笑着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别忘你这身参加章台馆时的衣服，是谁给你连夜做成的。”

“是师…师君。”

公孙续近距离的看着卢植的脸，不由得的吞口水，脸颊上的汗慢慢的流了下来，卢植则是笑着继续握公孙续手向前走。

“没有人可以天衣无缝的做任何事，只要稍微的用用心，那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会被攻破。”

“王允此人的行动就是如此。”

他知道卢植很是神秘的样子，是代指什么事情，可公孙续就是听不懂，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当中无法自拔。

“师君莫非知道方才陛下的意思？”

公孙续最后还是选择刨根问底，卢植看着他这位学生很是和气，缓缓道：“为师不忍心见大汉倾颓于内战。”

“况且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知道，朝不保夕，所以何不放手一搏，为陛下在做最后一件事情呢！”

“哈哈哈～”

公孙续则是惊讶无比，倾颓于内战这句话，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后来的五胡乱华，莫非卢植在这个时候就……

他则是不死心，于是继续问卢植道：“师君如此远见，但不知对于家国之道如何理解？”

当年柯野和田豫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却是背着廖化和公孙续深入研究去了。

其实公孙续知道田豫压根醉翁之意不在此，那时候的目的只是为了招募他们而已，何曾想过这么高深的问题。

卢植则是没有直言，而是说起别的事情：无忧你觉得是你们燕北草原荒沙好，还是中原的洛阳市井喧闹好？

所称燕北而不是称燕代，看来卢植对于边塞民间的移风易俗，也是有所了解的啊。

公孙续此刻也没想隐瞒什么，直接便说道：“若是比繁华，燕北苦寒之地十个也抵不上一个中原，可要是比人心我还是选择燕北。”

卢植微笑着问：“为什么？”

“虽然哪里的百姓文化水平不高，而且还粗俗短浅不堪，可就是因为那样所以他们的欲望极低。”

“欲望低的人他们的心最纯洁！”

公孙续不是自我矫情，都是这个真理真的存在，因为智力越高所以懂的也就越多，懂的越多世界观也就越大。

一个庞大的世界观会将一个人的欲望休止的方法下去，直到毁灭。

卢植听到公孙续的想法后，内心不禁有些涟漪，此子这种想法容易误入歧途啊，不过他还是表面平静道：

“所以无忧认欲望低是件很好的事情，人人没有勾心斗角，都可以安逸的生活？”

“不。”

公孙续一口否决。

“欲望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人类的欲望一旦产生，他才会去无休止的疯狂追逐。”

”贫民饿着肚子才会想要当平民，而平民劳累辛苦才会想要钱去当富翁，至于富翁他们有钱了，才会去争夺权利。”

“江山美人，无所畏惧。”

此间就公孙续和卢植二人，他也就没有什么避讳，听到“江山美人”四个字，卢植明显有些异样的眼光看向公孙续。

不过公孙续知道卢植不会害他，如果他真的想要他的命，只要自己在中原，他随时都可以。

于是他也就放开了。

“而一旦钱、权、色全部都达道顶峰后，他会向往更为深远的东西，四百年就曾出过这样一个人。”

“呵呵！”

卢植见公孙续故意停住不说，也就话题到此为止，不过他也知道代指的是谁，是那位最后追随永生的秦君嬴政。

此时二人都已经到达鸿都的后院。

公孙续望着眼前的景色。

这里面的积雪早就都已经全部融化了，形容一个又一个的坑洼，里面的积水透露着阳光反射出的影子。

将二人的倒影满满的呈现其中。

春风飘过这棵树哗啦啦的作响，那迎春花朵朵齐开，好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又一个开春到来了。

公孙续记得上第一次开春的时候，他还是希望慢慢的到来。

因为那时候一旦开春，便是进行了后面惨目忍睹的卢龙塞血战。

至于为什么一直都是说惨目忍睹，公孙续也只是人云亦云，他不是主帅所以压根没有在主战场上。

很多细节都是听他父侯描述的，反正那次边塞大战役……燕北军民伤亡数十万人，双方军民共战死近……三十万人。

这整好是势力庞大的董卓现在所仰仗的势力。

多么冷清的一串数字啊。

公孙续记得东汉的永寿三年，也就是所谓的公元157年。

东汉的人口还有六千五百万之多。

结果经过一百年的时间，先是黄巾起义，后是群雄割据，乃至最后三国鼎立，最后三国的人口竟然都不到百万。

很多人都说是被豪强藏起来了，不过三国归晋大赦天下的时候，晋国的人口也不过一千万而已。

一百年的时间历代繁衍数十代，绝对不是六千五百万减去一千万这么简单，估计这个时代非正常死亡的人数多达上亿。

多么天文，多么可怕，多么冰冷的数字，

后世全球规模的大战役也不多如此吧，他们手拉着手都可以围绕着华夏多少圈了。

公孙续知道这里面虽然多数都是由瘟疫而死亡的，不过人为的又何曾少过，瘟疫爆发的时候人们又都在干什么？

就算这种卑微个体的消亡与毁灭与上位者无关，可皇甫嵩摆京观意义何在？曹操的屠城徐州又意义何在？

公孙续绝对不是愤青，他也不是怜悯众生的救世主，他也曾杀过人，他甚至都已经指挥军队杀过的人有上万了，

不过瘟疫爆发置之不理、屠城之时老幼不留，哪怕做这种事情的人，他们能说出这样的意义。

哪怕是像最初他和田豫那样，用上千新兵的鲜血来换取最后土垠城的胜利，那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结果呢？

就为了所谓的性情和荣耀，为了所谓的封建思想，还是为了所谓的士族与平民的区别，更是为了这腐朽时代的悲哀！

公孙续没那么伟大，他就是普通的一个人，他原本以为刘协可以是个好君王，结果现在的场面……

他什么都不想了。

出身于燕北之地的他，拥有着男儿的血性和豪情，只要是能让燕北百姓可以过上人的生活，他就会去努力去做。

至于其他地方，听天由命吧！

如果天下大势硬是要自己上的话，那他不介意去管理整个天下的百姓。

也许是错过了最佳观花的时辰，此刻迎春花凋谢很多，飘落在地上零落进入泥土，仍然还在苦苦的挣扎。

“师君，我们到家了！”

公孙续微微一笑，脚步轻轻的踩了下去，一条笔直的泥泞道路，此时已经形成了用花片铺成的优雅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