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红莲说这话时是动了真感情的，提起王宇母亲许清菲时眼圈含泪，脸上濡慕、追思之色根本就掩不住。

许清菲岂止是在白河里救了甄红莲一条命？

甄红莲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宠溺，少加管束，因为不知忌嘴，又缺乏运动，小小年纪就弄的体型痴肥，议亲时、与大家公子聚会时，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目光的鄙视，怎么也藏不住的。

甄红莲迫切的想要变美，然后就中了道人的算计，吃下了号称能让她有仙子一般容貌的金丹。

那个时候的仙丹是什么东西？

各种重金属的混合物，尤其含有大量的汞，这一下，甄红莲的肌体免疫力彻底崩溃了。

甄老太太悬赏万金为孙女治病，更是央求刘祁镇派来了太医，可有什么用呢？

甄红莲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身上还不断出现红肿、疥疮。

熬不住了，甄红莲想到了死。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就那么赤着脚，走到了白河里，想要一了百了。

王宇的母亲许清菲采药回家，正好碰上了，不仅救了快要溺死时又不想死了，拼命挣扎的小胖妞，还帮着甄红莲褪去体内的丹毒，又耐心开导甄红莲，教她健身、塑形的法子。

在许清菲的救治下，甄红莲从里到外发生了蜕变，若非如此，便是在家里都遭人白眼的小胖妞，哪里会出落得如现在仙子一般人家人爱的模样？

想到那个性情贤淑、带人诚挚的女子，甄老太君也是唏嘘不已，抚掌赞叹道：“好人终究有好报！这样的善心人就活该他出人头地！”

甄老太太转向儿子甄思成问道：“成儿，你倒是给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说说，那孩子果真就有那么厉害？”

甄思成听到母亲招呼，殷勤的站起来，恭敬答道：“确是如此，那四句警世恒言，便是儿子这半个读书人听了，浑身上下都冒冷汗，犹如醍醐灌顶，那些士子听了，自然是要赞誉有加的。”

“这么说来，”真老太君突然扭头问向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女子道：“老二媳妇，如此人物，咱家不该好好结交一番？”

甄家二老爷甄思威夫人甄王氏站了起来，恭敬道：“母亲说的是，这样的人物咱们自是要好好结交的，桃花洲上的产业既是大姐儿的私产，给了就给了，只是琴、棋、书、画那四个丫头，若是能跟着二姐儿去了东宫当差，好歹也能给二姐儿起个臂助！”

甄家二夫人可是爽利人，啥话都敢说，当着甄红莲的面就抱怨起来了。

甄红莲苦笑，自家二婶可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分说，老太太发作了。

“我啐你个猪油蒙了心的蠢东西！”

甄老太君突然翻脸，指着甄王氏怒骂道：“琴、棋、书、画那四个丫头，是大姐儿贴身带着培养的，你怎么好意思让姐姐的婢女去侍候妹妹的男人？你不要脸，我甄家还要脸呢！”

老太太这一发作，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甄王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待到甄老太君平静下来，才缓缓道：“非是儿媳不懂事，偏私自己的闺女，而是，风闻当今万岁开始清查盐税了，若以后实行盐引，家里进项就得少一半儿，再向以往那般供奉宫里恐怕也有心无力了，碧莲虽然被点了入东宫，可上面毕竟还有个太子妃压着，若是没有得力臂助辅佐，怎能在宫里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

甄老太君听甄王氏如此分说倒是点了点头，“有这番算计也算你有心了……”

刚夸了一半，就听甄王氏不忿道：“大姐儿把琴、棋、书、画那四个丫头给了什么凌霄公子，就不怕让人说咱们甄家用女人巴结那个赘婿？阴私龌龊之辈，还会猜测是不是大姐儿对凌霄公子动了心思，让自己的婢女去打前站，那样咱家的名声可就……！”

甄老太君瞬间变脸，怒道：“赘婿怎么了？赘婿也比你们家混账子有出息，整日出去花天酒地，上次还跟鄱阳候家二小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打群架，这些都当老身不知道吗？”

甄老太君怒道：“若不是二丫头要送进宫侍候太子殿下，便是舍了二丫头给凌霄公子，老身也是愿意的。”

甄王氏脸色大变，“老太太太过偏私，怎滴不让大姐、三丫头跟了那个赘婿去！”

“我呸！你胡沁什么？有你这么做人继母的吗？三丫头纵不是你亲生，论血亲还要叫你一声姨母，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得亏老身把三丫头收到身边养着，不然还不得让你给害死？”

甄家二老爷可是娶了王家两姐妹为妻的，只是妹妹样貌比姐姐更出众，体弱多病已经陌了。

甄老太太这般说，甄王氏顿时挂不住了，这是在当中说她不慈了。

甄王氏眼泪婆娑而下，辩解道：“老太太，若是从娘家论起来，你还是人家的嫡亲姨母呢！”

……

甄思成有些头大，这娘俩又逗上嘴了，别看现在逗的欢，不到半天又得聚到一块，比起自家那个老实木讷的，在老太太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强多了。

甄老太君啐了儿媳一口，“没皮没脸东西，多大人了，还跟儿时一般撒娇！”

话是这么说，倒是真放过了甄王氏，老太太口中念道：“果若传闻，便是让碧瑶那丫头嫁与那人……不成不成，那人毕竟已经成亲了，女方还是萧家那孩子，不好拆散。况且，他名头虽响，却是无法科举了……纵使上皇抬举，以老四那个性子……可这么个人物，不笼到家里来，终归是可惜了……”

甄老太君盘算着家族未来大计，抬头一看，正好跟甄红莲目光对上，瞬间大喜，“着啊，红莲你这么守着也不是个事儿，不若你……”

甄红莲从甄王氏开始闹，就已经如坐针毡了，甄红莲可是知道，但凡甄老太君跟二婶凑到一块，那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现在老太太果然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甄红莲一脸红晕，却是羞的，切声道：“我家夫君刚刚去世才一年，祖母就嫌弃人家了？”

甄红莲说着，满肚子的委屈，话锋一转，娇嗔道：“再说，人家比凌霄公子可是大了八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