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幅度过大,胸口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按道理他肺部经过治愈,不会再有这般痛楚了。估计是他这能力对毒无效,自我治疗失败了。
“你这家伙到底有何目的?”洛尘把怒火发泄到了掌心的小鸟上,狠命揉搓着它周身柔软细滑的绒毛。
不料银知更对此全然不在乎,豆大的眼睛写满了鄙夷。它抖抖羽毛,狠狠啄了洛尘一口,趁洛尘分神之际从他指间钻了出去。
竟然被一只鸟小瞧了?
洛尘咬牙去追,一转身,却不见了银知更的身影,手上系着的那根丝带也松开了。他侧耳细听,窗外万籁俱寂,病房悄无声息,偌大的房间只有他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忽然,一阵细微到普通人几乎无法察觉的杂乱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声音从大门处传来,像墙皮在一点一点被剥落、布料与水泥轻轻地剐蹭、轻柔的羽毛慢慢在耳畔挠痒,窸窸窣窣的,令人毛骨悚然!
“你又在使什么名堂?是不是成心想害我?”洛尘眉头紧锁,朝门口厉声喝道。
不知道为何,他心头生出了几分紧张感,紧张中又掺杂莫名的亲切感……
“她不是来害你的,是来救你的。”
一道熟悉的男声幽幽响起,墙面竟猛然钻出一只苍白如纸的手来。卡奥斯缓缓从墙体中探身而出,身后紧跟着茳诗。
“喂,人类,别摆出这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要不是这个恶毒女以告发我为由逼着我带她过来,我见都不想见到你。”卡奥斯皱着眉头环顾病房,“伊卡利亚宵禁严格,而且未经允许擅闯重伤者医疗室是重罪。一旦被发现,面临的处罚相当残酷。”
“等等,才半天不见,你的头发怎么和我一样白了?”他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打量着洛尘,“你这才是真正的少白头吧——”
“少说废话!人类的体质与你我不同,中了毒身体衰竭是很正常的现象。”茳诗咬牙切齿地给了卡奥斯一记爆栗,她望着病床上的人,正色道,“那些杂鱼说得没错,起初我并没有把你当作盟友,我只不过是想利用你。”
“害你中毒的是我,害你变成这副模样的也是我,你怎么恨我都可以,就算你死后找我索命我都毫无怨言。”
“其实……”洛尘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她立起食指点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的话。
“我们僵尸无群无族,每个人身上所带的毒素都略有不同,像我这样拥有‘病毒’能力的人毒性尤为强烈且罕见,用寻常药物是无法治愈的,只能以毒攻毒。”
“洛尘,你的事我已经听安萨姆教授说过了。”她说着,眼角竟滚下几颗晶莹,珍珠般颤颤巍巍地挂在浓密卷曲的睫毛上,“以后你要怎么复仇都是你的选择,你能不能顺利留在伊卡利亚也与我无关。
“但是你救过我的命,现在,我不能那么没良心地眼睁睁看你去死。”
说罢,茳诗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一刀划破自己的小臂。一时间,漆黑如墨的血液从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全落入了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中。
月的清辉下,洛尘无比真切地看见了她因痛苦而轻颤的眼睫,与玻璃瓶中闪闪发亮的黑色液体。
与人不同,眼前的僵尸少女连血都是冰凉的,却有着灼热的泪。
“喂,这是解药,你喝了就没事了。”装完满满一瓶血,卡奥斯将瓶子丢给洛尘,“她对你够好的了,之前给我下毒的时候连一滴解药都没给,还是我自己炼化的。”
“这里可没有踹别人一脚还去赔礼道歉的道理,”他冷眼看着默默缠纱布的茳洔,“可能她是真把你当盟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