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渐晚，固安县城逐渐昏暗下去，走在大街上，道路两旁的百姓，用捡来的马粪和小树枝，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火堆，靠着微弱的火苗取暖。

李睿等人走在中间，即无人乞讨也无人哀嚎，有的只是一张张神情麻木的脸，呆滞的看着火光，不知道是想着什么……

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场景，让在场的几个读书人后背发凉，感觉不到人性和生命，有的只是无尽的死寂。

一路走来，李睿手里紧握的宝剑，才能了解他内心是多么的不平静，这十多万人就这样露宿在严寒的街道上，缺吃少穿，更为可怕的还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戮和死亡。

走了有一会，总算是来到了北城门，楼上一排排的火把，把城墙照的明亮，顺着阶梯众人上了三丈多高的城墙。

李睿站在城楼上，吹着北边吹来的寒风，精神振奋，远处北凉大营的火光，隐约可见！

“李公子，楼上请！”

北门之上有一栋两层高的建筑，叫作观阳楼，据说是百年之前的某位县令觉得在此观看日出最佳，就盖了一个观阳楼，后来就变成了守城将士们休息的地方，二楼就成了县里官老爷们，送别上官、友人的好去处。

自从北凉来犯，蒋万城就搬到了观阳楼，今晚也在二楼置办了酒席，宴请李睿等人。

“诸位楼上请！”

杨兆留下七人，就带着士兵走掉了。

李睿一行七人，进了大殿顺着木制楼梯上了二层，一进二层就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整个二楼是一个宽阔的大堂，面朝北，开了两扇大门，正好可以看到城外的景色，不过现在外面漆黑一片。

大堂内简单的摆着数十条矮脚桌，主位在东侧，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火炉，火炉上烧着一个大铁锅，锅装满了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室内被烤得很温暖。

“快快，请坐！”

蒋万城看到李睿等人，很是热情的从主位站了起来，像是老朋友一样，亲切的招呼着。

“谢谢蒋县尉，来迟一步，恕罪！”

李睿对于蒋万城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是客气的打了招呼带着六人走到了空着的右侧一排，纷纷坐了下来。

“诸位这是保民救国军的统领，李睿，我们敬李统领一杯！”

蒋万城端起酒杯就向李睿举杯，对面的一帮手下也纷纷举杯。

李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倒是还不错，竟然是太白居的陆美人酒。

“李统领可算满意，这是我特意珍藏的陆美人酒，从永渠县带过来的，特意为诸位接风洗尘！”

“蒋大人，这酒倒是好酒可这宴怕是无好宴啊！”

曹子陵看着蒋万城，想到了程知县讲的那些事，就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蒋万城端酒的手微微一顿，不满的情绪一闪而过，转而面色如常的看向曹子陵问道：“这位公子是？似乎对蒋某有些意见，不妨说出来，要是误会说开了也好！”

“这位是曹子陵，曹兄的父亲是漕运大都督曹文清，想必蒋大人一定认识！”

邓浩然把曹子陵的身份说了出来，静静的观察蒋万城的反应。

蒋万城一听邓浩然的话，一个没注意一用力把手里的杯子给捏碎了，鲜血顺着手腕就滴了下来。

胡勇、孙庭义、黄汉超都有些紧张，差点就站了起来，还好李睿及时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蒋万城把手中得残渣顺手一挥扔进了前面的大火炉里，火苗蹭的一下冒了起来，把众人严肃的表情照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