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药……”
许莹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的,脸上神情变幻。
这种事杨铭上大学的时候就有经验了。卡车上有女兵和女文员的行军袋,他跟她们有过交往,知道她们都经常备有一些试孕纸签和应急药物,除此之外,车上还有整箱的随军医院物资,里面也可能有这类药品。
“你看想个什么办法先让她爹娘回去,过几天再来领人。”杨铭跟许莹商量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怕万一……”许莹略一思忖,“奴家直接跟她母亲实话实说吧,做娘的不会不疼女儿。”
“有劳你了。”杨铭点头表示赞同。
“你起来,跟我出去,将军有办法救你。”许莹对跪在地上的秦绮翠说。
两人商议的对话,秦绮翠都听在耳里,杨铭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这些天在府里听到的种种神奇传说,让她不知不觉中对杨铭产生了强大的信心,她心里的求生愿望又燃起来了。
大堂内,秦氏夫妇、刘必显、丁有三和军士们都在等候,还多了刘必显手下的几个书办,大堂门外更是围了一圈老百姓,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瞅——喜欢看热闹是一种民族性。那几个商人也在大堂里踱来踱去,手里拿着刘必显开出的公文,焦急地等待用印,商情如火,他们才没时间管秦氏夫妇的事——从某种意义来讲,商人是最早脱离“看客”民族性的人。
人群一阵骚动,许莹施施然地从大堂后门进来了,身后跟随衣袖遮脸的秦绮翠。秦氏妇人冲了上去,抱住女儿痛哭失声,那父亲也在一旁使劲地抹眼泪。
丁有三站在人群里盯看这一幕,眼神直直的。在大堂里等了半天,正主儿一直不出来,这惹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及到人出来了,却又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小女子低着头,翠色的衣袖遮住了脸,丁有三只能看到她梳得整整齐齐乌油油的头发,还有鬓角那支亮闪闪的珠翠,母女相拥而泣时,衣袖垂了下来,看到了半边脸,铅粉敷抹的细腻粉白色,衬出嘴唇上的朱砂娇艳欲滴。
“好了,一家人团聚了,大家都请回吧。”许莹微笑地对众人说。
秦姓男子转身向人群作起团圆揖,嘴里不住唱谢,人群终于渐渐散去了,几个商人围了上来,脸上陪笑,躬身将公文纸递到许莹面前。
西厢房里,窗明几净,黄花梨的家具错落有致,架格上的花瓶插满鲜花,更是衬托出室内的雅致,靠窗的月牙桌旁,杨铭接过许莹奉上的茶,呡了一口,问道:“跟她父母都说好了么?”。
“说好了,她母亲倒还算通情达理。”
“她人呢?”
“搬到东裙房去了,奴家让张二嫂照看她。”张二嫂是府里的仆妇,只有她和少数几名仆妇能够进入垂花门之内,其他的仆妇和所有的男仆是不能随意进入内宅的。
“张二嫂人细心,又是生过孩子的,奴家让她这几天就在东裙房住下来照看。”
“嗯,这样很好。”杨铭颔首说道,“这几天太忙了,我倒是忘了这事。”
“等她人没事了,我要刘先生出个告示,让那些女子有家人在外面的,都给领出去了。”
“将军说忘了,那就是忘了。”许莹看了杨铭一眼,微笑地说。
“当然是忘了,难道我还有意留下她们不成?”杨铭感到有点恼火,板起脸说道。
“是。奴家知道,将军日理万机,又怎么有时间牵挂我们这些小女子。”
杨铭一时无语,便不再跟她啰索,自个去后院的卡车上搜寻一番,没多久就提了一个塑料袋回来。铁车铁炮以及车上的物事,许莹是从不染指的,杨铭去车上找东西,她一直就在西厢房里等候。
将车上搜来的RU486(西药名)交给许莹,杨铭向她反复叮嘱了用法,待许莹携药出门时,杨铭却又叫住了她。
“不行,我还是得自己去。”上个世界的法律仍然对他存在影响,大学被退学的经历是他难以抹去的记忆。
“将军要亲自去,那就亲自去啰。”许莹还是那副淡淡的口气。
俩人一起来到东裙房的一间屋子,只见那秦绮翠侧身朝里躺在床上,肩头微微抽搐,似是在暗自哭泣,一个憨实的中年仆妇在屋里陪伴她。
“张二嫂,你先出去。”许莹向那仆妇吩咐道。
“你也出去。”杨铭对许莹说。
许莹愣了愣,也没多说什么便转身出去了,出屋时她带上了门,屋内只剩下杨铭和秦绮翠两个人。
“秦姑娘,我现在是你的医生。”杨铭一脸严肃地说,“你确定不要怀着的孩子?”
“孕期应该不到40天,你有权决定留下或者放弃。”
秦绮翠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姑娘,你考虑好,现在请回答我!”
又是一阵哭泣,秦绮翠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到地上。
“你先别哭,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回答他的是更强烈的哭泣。
“他妈的!”
杨铭实在忍受不住了,猛地拉开房门,大喊:“许莹,你快过来!”
院内干活的女子们听到喊声,都远远地望了过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守候在附近游廊里的许莹赶紧一路小跑来到屋里。
“许莹,你问问她,到底要还是不要,给老子明确表态!”
“还有,明天早上起床,所有的女子都不准如厕,我要验身!”
“不准如厕?验身?”许莹瞪大眼睛看向杨铭,“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别问,你就这么通知下去,有抗命者,严惩不贷!”杨铭气冲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