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哪里传来了一个风声，言说柳家大小姐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一见钟情，不久后便以身相许，继而跟随那人浪迹天涯，双宿双栖。”

莫元泰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继续道：“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第一城顿时炸开了锅，那些世家公子和青年才俊谁也坐不住了，或是托人，或是亲自来到柳家证实消息，把个偌大的柳府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奈之下，柳家主只好出来解释，但不知是怕坏了家门名声，还是消息根本为假，他一口咬定女儿只是外出游玩散心，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与人私奔离家。”

“不过，柳家主似乎低估了女儿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在随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上门骚扰的人每日不停，搞得柳家鸡犬不宁，不胜其烦。到了最后，还是城主大人出面，下令阻止了此事。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些人似乎也知道没了希望，再加上有士兵日夜守护着柳府，便逐渐的放弃了。”

“至于我的那位朋友，在最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也震惊不信，却没有如其他人那样死乞白赖的上门纠缠，而是夜探了一次柳府，之后便回来匆匆收拾了一下随身之物，告诉我他要出门一段时间，就此再无音讯。”

莫元泰苦笑一声：“后来我猜想，他十有八九是去寻找柳家小姐的下落去了！这家伙就是这样，只要是他认定了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我苦劝无果之下，也只能由他去了。就这样，一连三年时间，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直到有一天，院中弟子出门办事，在城外发现了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他，这才把他抬回武院救治。在给他仔细检查之后，我吃惊的发现，他的外伤是和野兽搏斗所致，看起来虽重，但实则并未伤及根本，而体内的经脉和丹田之伤，才是最难以医治的！就因为如此，他的一身玄功竟然所剩无几，几乎算是成了一个废人。而且出手之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就连我们院主也看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

“十几天后，在用了无数的灵药后，他终于醒了过来，但可惜的是，不知是因为受伤过重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痴痴呆呆，就算偶尔有瞬间的清醒，也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我试着问过几次，但他并不想告诉我什么，只是一直悲苦的摇头。”

莫元泰走到桌边坐下，呆呆的看着有些发暗的烛光，声音里尽是惋惜：“自那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是虚弱，而且脾气变得反复无常，暴躁无比，又十分的讳医忌药，整天的就是躲在藏书阁中乱写乱画，也不知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柳家灭门惨案发生的一个多月前，数日水米不进的他终于坚持不住，昏倒在地。”

“临终之际，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本来应该有大好前途的一个人，就这样在凄苦悲凉之中，默默无闻的溘然长逝……”

莫元泰慢慢抬头，看向远方，像是发问，也像是自问：“你说，人的一生到底做什么才是正确的？又做到什么地步才算是成功的？我辈之人苦修苦练，到底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名利地位？为了家人朋友？抑或是比别人多一点的寿元？”

道缘没想到他会这么的深有感触，不由苦笑道：“这些问题，恕弟子无法回答……但是就弟子目前而言，完成海院主的遗愿、寻找自己的身世，乃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只要不是火烧眉毛，都可以放上一放。人力有时而穷，很多事情，是需要一件一件去完成的，同时而为，只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莫元泰收回思绪，略带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老头子一时感慨，倒让你见笑了。”

道缘正色道：“能说出这些话，证明莫老为人洒脱，实乃性情中人，弟子羡慕佩服还来不及，又岂敢见笑！”

“哈哈……，这句话要是别人说，我一定认为是在拍马屁，但是从你嘴里说出，却没有给我这种感觉……小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道缘淡然而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