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昨日。
深夜。
慈宁宫之中,一道身影鬼鬼祟祟从慈宁宫的墙角翻出,自以为隐蔽。
却早已被躲在暗处的东厂番子尽收眼底。
只见这个偷偷翻墙外出的小太监,四处张望一番,然后怀里像是搂着什么东西,飞快沿着宫墙小跑。
这小太监选的道路在这宫中都是极为偏僻,人少的道路。
因此平日里负责这片区域巡逻的侍卫也很少,而且就在不时巡逻的侍卫之中,有人似乎早就知晓会有这小太监经过,竟也未有阻拦,直当没看见。
“呵,果然如陛下所料。这宫中有人还是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白白辜负陛下的信任。”
尾随跟着的几个东厂番子冷笑一声,如同看戏一般,远远看着小太监慌张的身影。
他们并不着急去抓住这慈宁宫中的小太监,不会打草惊蛇将真正的大鱼给漏了。
这小太监,不过是小鱼小虾。
他们要抓要知道的,是后面的大鱼大虾是谁!
“你做的不错,曹公公和陛下之后都会重重有赏。”
尾随的过程中,
为首的东厂番子,忽然对身边的一个人笑着说道。
“奴婢谢大人提点。”黑暗中,回答的声音清脆稚嫩,竟是个宫女。
“大人.....奴婢其实并不想背叛太后,只是忽然听闻此事觉得太过重大,害怕会造成纷乱,死伤无辜之人....”小宫女似乎有些不安,又或者是内疚忐忑,对几名东厂番子解释道。
此刻朦胧的月光刚巧照射在她脸上,竟然就是孙太皇太后贴身服侍的宫女之一。
“不用和我解释,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后鬼迷心窍看不清局势,自不量力。
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放弃太后,投靠陛下,这是最正确最聪明的选择。”
东厂番子瞥了小宫女一眼,嘴角微翘,好像无意的问道:“不过,要是真的如你所说,不想看到这事发生,也可以当场劝阻,为何不这么做呢?”
小宫女哑口无言。
片刻后,她才摇着头,缓缓说道:“太后眼中,何曾在意过我们这些下人。能和她说上话的,永远就只有早年就服侍她的老人或者来自孙家的人。”
“哈哈这应该才是你真正告密的原因吧!我明白了。”
对于此,领头的东厂番子倒是好不意外。
他深有体会。
一句话,像他们这种没背景的人,是没有机会出头的!
永远只是个下人!
“我们和你一样,所以才投靠了曹公公!”
东厂番子笑着安抚了一句,也不管这宫女是否明白,作为东厂番子投靠曹正淳的含义。
至于这小宫女刚刚为何要解释的缘由,他们也心中有数了。
不过是担心自己告密的行为,让陛下以为她是个卖主求荣的不忠之人,对皇家来说这也是很忌讳的事情。
这才想要解释一下,免得被秋后算账。
不过在这几个东厂番子看来,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看现在圣眷正隆的曹公公就知道了,陛下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
“此人出去了,我们跟上。”
看到小太监走出帝宫,几个东厂番子不再多说什么,连忙准备跟上。
“你先回去吧,放心,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曹公公,他会护着我们的。”
领头的东厂番子随口吩咐,对宫女说道。
“是。”
宫女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离开。
“我们走!看看到底是哪些人会上钩!”
东厂番子就这样跟着慈宁宫出来的小太监,尾随而行。
“啧啧,太后这暗中联系的都是朝中手握实权的大臣啊,有文有武,看来这是准备暗中谋划什么大事啊!”
“兵部的张大人、礼部的郑大人、九门提督两位统领......”
“好了,赶紧将这小子带到曹公公面前,曹公公对此事可是十分上心,准备再在陛下面前立一大功呢!”
“说不定这次曹公公就能取代魏公公,坐咱们东厂的督主!
到时候,咱们几个也必然会青云直上!”
几个东厂番子很兴奋,狞笑直接上前将慈宁宫小太监押到了曹正淳面前。
“还真的被咱家猜到了,这太后果然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忍不得如今的陛下啊。”
一直等待结果的曹正淳,先是审问了一番慈宁宫的小太监,见其所知不多,便明白这人不过是慈宁宫的弃子。
后宫私下联络朝中大臣,自古以来都是大忌。
就算是孙太后也不敢光明正大派慈宁宫内显眼的自己人出去,否则万一被抓住,连个狡辩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这小太监怕是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会被慈宁宫的人弄死。
既能保守秘密,又能死无对证。
曹正淳很快想清楚,他让人以这小太监在宫中胡乱行走为由,暂时扣了下来。
尽可能减少慈宁宫的警觉,然后第一时间就前往龙窟向楚宣汇报。
“朕知道了。”
“你派人去其中一家看看,太后给他的手书是什么内容。”
龙窟中,深夜被吵醒的楚宣,皱着眉头对曹正淳说道。
“记住动静小点,不要打草惊蛇。”
楚宣坐起身,身旁的顾横波小心替他披上衣衫。
“奴婢明白。”曹正淳低头,不敢直视顾横波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可是知道,如今陛下正宠爱这横波夫人。
“去吧,有结果第一时间告知朕。”
楚宣摆摆手,让曹正淳离开。
被突如其来的这个消息影响,楚宣此刻也毫无睡意。
“皇祖母....不要逼我....”楚宣喃喃自语,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陛下,不要多想,太后毕竟是您的祖母。”顾横波小心翼翼安慰楚宣道。
“祖母?呵呵....”楚宣失笑。
寻常百姓家的祖孙亲情,他从未体验过。
最初他还以为这是因为皇家与寻常百姓不同,直到后来才发现,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得到泰安帝和孙太后的疼爱。
只有他,从始至终,从来没有体验过一丝。
虽然他也不需要就是了。
‘就算真的众叛亲离...就算千夫所指...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阻止我的目标,都不能染指我的江山!’
楚宣早就明白,注定他这辈子不会拥有真正的亲情了。
无论是父子、兄弟、亲族、还是夫妻子女,都夹杂了权力的毒药!
楚宣他也知道,除他之外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嗜杀,是个暴君。
动辄杀大臣,诛世家,对兄弟也说废就废。
但是楚宣真的想这样吗?
他也想仁爱宽厚,博一个仁君的名头。
但是这个世道,这个时代不给楚宣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