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悄悄的靠近父亲读书的地方。
张居正与父亲居住在一个院落中,西厢房是父亲的书房,每日父亲便在书房中燃起油灯通宵达旦的读书。
靠近书房,张居正透过窗棂见到父亲手中端着一本孟子,正在默诵,不时得提起笔在小本子上记录下什么。
父亲如此用功读书四十年却未曾考中举人,这真是读书人的悲哀,对儒家学子的嘲讽。
张文明转头看到儿子正站在窗棂下,招手道:“进来。”随后,将手中的孟子放在桌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读得三字经?”
张居正见父亲好奇,又不能将真相告诉他,只好说是前几日见到叔叔在读三字经,自己在旁边听了一遍,于是便背下来了。
张文明听到张居正如此说,高兴地抱起张居正道:“真是我的好儿子。”
“来,我来给你说说这孟子!”张文明一高兴,忘记自己的儿子只有三岁这个事实,拿起孟子便朗朗得诵读起来。
读完一段后,又根据自己的理解,将孟子首段翻译了一遍。
张居正只能装作懵懂的样子,虽然他知道父亲翻译的有一些问题,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提出来。
张文明来了兴致,抱起孟子一一解释起来,张居正听下来后,发现父亲对孟子中的理解甚至比自己更加直观,一些观点也是惊奇得很。可以说,父亲做到了抛开古人观念,讲述自己理解。
父亲的思想与张灵的思想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张居正明白了,张灵没有考中举人,父亲也没有考中举人,这都是因为他们对名著儒家敢大胆的提出不同的观点,而自己官场中典型的成功者,却没有他们那种大大的质疑,虽然自己曾经进行过改革,但是骨子里没有他们那种叛逆。
八股考试将大部分有才之士拒之门外,例如张灵,唐寅,父亲这两代人。
父亲翻译孟子的同时也在批判孟子,这真让张居正大开眼界,前世里,张居正对父亲这些怪异的说法很是不能理解,但是拥有了后世的记忆,他明白了,自己或许在某些方面真的是比不过父亲,例如父亲敢如此大胆的批判孟子。
如果让这些敢于对历史名著叫板的人进入官场,那绝对能够掀起一股清风。
上一世,自己身边都是一些顽固的保守派,改革派也仅仅数人,而这些人也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而跟随,真正敢于批判之人少之又少。
自己若是想要成功,不重蹈前世覆辙,身边一定要有父亲这样的人才能够成功。
张居正看到了希望,上一世的失败对他打击很大,以至于今世很长时间内都在思考自己的位置。
如今张灵与父亲的思想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清风,一种敢于叫板传统的力量。
原本自己认为父亲是个腐朽的秀才,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父亲对孟子中尊师重道,尊友爱长很是尊崇,但是其他一些方面却拥有自己的见地。
官场中那些顽固保守分子只是拥有了儒家腐朽的一面,却摒弃了尊师重道与仁善,欺诈,哄骗,弃友,这些通过八股考试的儒家学子没有一点儒家的宽容。而张灵,父亲他们没有通过八股,却拥有尊师重道一面,抛弃得只不过是儒家的腐朽。
长达半年的时间内,张居正都是白天与张灵学习,晚上听父亲解读。
自从张灵认为自己的学生已经识字之后,便彻底放手了,每日只布下一些读书任务,便自己作画去了,隔几天抽查一次。
而张居正恰恰喜欢看先生作画,于是,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张居正观摩张灵作画。
晚上父亲解读论语,孟子等等,张居正洗耳恭听,听到一些不同意见之时,便借先生之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半年来,父亲的见识大大长进,虽然张居正说出不同意见的地方很少,但这些地方都是一部书的精髓所在。
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病痛,没有争斗,一切都是平静祥和,张居正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不愿意别人碰触这份宁静。
张居正有两世记忆,第一世,他奔波于大明官场,到处是硝烟,到处是战争,躲避明枪暗箭,费尽心力终究没有善终。
第二世,天生病痛,孤独一生。
又一世轮回,拥有两世记忆的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恬静,他的心性发生了变化,他不愿看到大明崩溃在内乱与清军的铁蹄之下,但他也不愿意在大明官场中内斗不休,所以他要在祥和中改变一切,不去与历史抗衡,而是潜移默化的引导大明走向。
后世里,但凡大国,强国,必然开航互市,这从新中国改革开放便可深深体会到开航互市的好处。
严嵩上书与俺答互市,在明史中被记录成卖国与投降俺答,但是若是边境布有重兵,又只卖于俺答广锅,不卖铁锅,那互市必然使大明受利,若开通了航线,与日本,西班牙,荷兰,非洲,东南亚开通航线,那俺答岂不是手中玩物一般?
资本主义萌芽最早的国家是西方国家吗?
不是,十五世纪,明朝便已经有资本主义萌芽的征兆,但因为商人地位低下,没有话语权,闭关锁国的缘故,没有发达起来,若是发达起来,那么,几十年后,清兵再兵强马壮,英勇善战,面对昌盛发达的大明也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