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殇这句话说完,白岩几人便陷入沉默。她说的很对,关键不在于离国,而在于辰国那边是什么反应。倘若玉衮能够以这个为借口趁机攻打离国,届时就有戏唱了,只是玉衮并非是普通人,会不会骑兵,还是个未知数。
“婉柔公主驾到!”殿外有人通报。
玄殇看了众人一眼,而后起身跪在玉少邪榻边,低下头,转眼间就落下泪来。
白墨瞠目结舌呆立当场,幸而被白岩猛地一拽,便赶在婉柔公主踏进寝殿之前跪了下来。
“你们几个都跪在这里做什么,主子如今昏迷不醒,你们也不想想办法挽救一二,你们都不要命了吗?”婉柔一踏进来,便见到四人十分齐整的跪在玉少邪的床榻边上,于是端起架子呵斥。
玄殇心知她是要先下手为强,一旦十分坦荡的表现出对玉少邪的关心与重视,便能表现出他们对此事问心无愧,这样一来即便玉少邪是在宴会上中了毒,他们也没有理由质问。
“属下们也是没有法子,一来到离国的时日不长,人生地不熟的没个能相助的朋友;二来,咱们主子在宫里中了毒,若是宣扬出去,难保不会遭人非议。属下们无能,没能保护好主子,倒不怕别人自责,可倘若有人说有人想借机谋害主子,那……”白岩欲言又止。
婉柔的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缓和了神情道“你们能这样考虑,也实在是懂事的,倒是本公主错怪你们了,都起来吧!”
四人站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
婉柔迈步走到床边,凝视着仿若熟睡的玉少邪,眼里流露出对他的迷恋,但碍于他们四个都在,便只得将视线收回。
“中了毒怎的会是这个症状?”婉柔有些难以置信。
白岩接口道“回禀公主,属下略通医理,已为主子探了脉,若属下猜得不错,主子只怕是中了回梦仙游。”
一听是“回梦仙游”,婉柔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慌,但瞬间又消失不见。
只是这一丝惊慌,还是被心细如尘的玄殇捕捉到了。
“这中毒药,本公主倒曾听说过,只是这罕见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这宫里?”婉柔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属下们也不清楚,只是咱们主子却却是饮了宴会上的酒才昏迷不醒的。”
婉柔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这宫里的奴才们越发的不中用了,竟然这样大意,连有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还稀里糊涂的端上来,本公主定会禀明父王,让他彻查此事,还四殿下一个公道。”
此时浅白盈盈一拜,行了个礼“奴婢替主子谢过公主殿下,只是主子如今长睡不醒,当务之急还是设法解了主子体内的毒才是。”
婉柔看向浅白,只觉得这丫头清新温婉,竟也生得十分标致,心中更是不舒坦。可这个时候她既没有理由发作,亦没有立场发作。
“这个本公主自然省得,会差宫里最好的御医来会诊,需要什么药材也只管往紫辰殿里送,你们放心照顾好四殿下便是。”
“劳公主费心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玄殇开了口。
婉柔转过脸将目光投到玄殇身上,见她泪痕未干,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不竟咬牙,连哭都哭得这样美这样媚,老天真是格外厚待这贱婢。
“竟哭了,恐怕连爹娘归西也没这样伤心吧!”
她这语气实在阴阳怪气,而且言辞极其刻薄难听,好歹玄殇不去跟她一般见识,只是自顾自的拭泪。
“主子好好的一个人,来了这离国不过一个多月,这就不省人事了,若是有个好歹,奴婢也不知道该怎样跟我王陛下交代,主子是陛下最最疼爱的儿子,若非看重与离国的友好关系,也舍不得让主子舟车劳顿来到这里的。”
玄殇越是这样说,婉柔越是不安,于是十分不耐烦的摆手。
“行了,哭个什么劲儿,这件事本公主自有主张,你尽好你的本分便是!”
说罢,便携着宫人匆匆离开了紫辰殿。
“这公主听到‘回梦仙游’四个字的时候,分明有些慌张。”白墨有些激愤的道。
浅白扶着玄殇站了起来,淡淡的看了白墨一眼“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不对劲,不出意外,这公主一定会去跟离王进言,到时候必然将武烈推出来当替死鬼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十分顺利了。”玄殇坐在床边,伸手抚了一下玉少邪的脸,神情万分温柔。
一旁的白岩心中有些酸楚,却又挪不开视线“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设法将少邪中毒一事泄露出去,不要太过刻意,宫里最不乏多嘴多舌之人,只要稍微的露出点破绽,自然有人愿意替我们宣扬。”
白岩思忖了一下,又道“指望那些个御医来解毒恐怕不行,主子也不能总这样躺着……”
“还记得国师说过的话么?”玄殇勾起唇角“既然他希望我过去坐坐,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利用他的机会。”
浅白眼睛一亮“那国师看起来有些本事,想必有办法替主子解毒,既然是国师出马,咱们也就不担心会露出马脚了,这个方法好啊!”
可转眼,她眼里的兴奋又消失了“那国师深不可测的样子,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见他,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呢。”
“不怕,我会大张旗鼓的去求他!”
几日后,玄殇的确如她所言,大张旗鼓的去了天澜宫,向国师求救。
此时她顶着风雪直挺挺的跪在天澜宫外,好在有神之力护体,身上又穿得极厚,所以并不觉得十分的寒冷。
天澜宫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个青衣少年,那少年见她脸都冻红了,连忙撑着伞过去扶她起来。
“姑娘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先前国师大人曾说过,姑娘得空,随时都可以来天澜宫,无须请示无须通报的。”
玄殇凝着他,有些失神,同样是少年,一个清秀温雅,一个却如同带毒的罂粟一般瑰丽却隐隐有些危险。
想到伽罗,似乎自从她醒过来便一直未曾见到他。
凤鸢被煞气冲撞之后,她便对伽罗生出了几分戒备,可到底也没有证据,那孩子对她似乎也没有歹意,于是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虽没见着他,却也并没有十分的想念,可到底唤她一声姐姐,又是她带出来的,多少还是担忧的。
不过看这天气,想来他也不大习惯,兴许躲在什么地方修炼去了也未可知。
见玄殇默不作声,那少年有些焦急“姑娘可是冻坏了?”
玄殇回过神来,对他露出一丝微笑“我还好,劳烦你带我去见国师大人。”
少年脸颊一红“姑娘太客气了,请姑娘随我进去。”
一踏进门,暖意扑面而来,玄殇便觉得舒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