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苏燕昭在此，几人又干脆把这船舱中的几间隔舱分配了一下。青鸾和林氏住大间，无论修为还是辈分，这二人住正合适，剩余两名女修，杜红眉和苏燕青一人一间，其余人便在这处长厅之中，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随着灵船的平稳前行，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征程，不管下一处地点又是何方，至少这一次的旅程会比上一次更轻松一些。而方言对这艘乌木船也颇有兴趣，尤其是苏家兄妹所说的水脉之事，更是非常好奇。 方言闪身进入船头处的舱房，此时只有苏燕青一人在驾驶着灵船，正透过里面两扇弧形的舷窗观察河底四周。船身被水雾包裹，散发出淡淡的光亮，将灵船路过之处纷纷点亮，从这里明显可以看到河底不时发出的蓝色微光，其中像是蕴含着灵气，可能就是苏家兄妹所说的水脉。 “苏道友辛苦，在下也想学一学如何驾驭灵船，免得道友兄妹过于操劳，这一路的航程可能不短，不知道友可愿教我？”对于这种灵船，方言觊觎良久，现在见到有机会，当然不想错过。 “这有何难，只要会使用阵法，便会驾驭灵船，其中颇多相通之处。也可以换个说法，就是将这艘灵船看成一座移动的洞府，除了掌握住前行的方向，其他的大都相似。”苏燕青早从刚才的慌乱中缓和过来，故而有暇和方言闲聊这些。 “不错，苏道友言之有理，这灵船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等于是一座可以在水中行进的洞府，而我等也无需受那奔波之苦。建造这灵船想必非常不易，单是这船身的炼制就耗日良多，还有这遍布各处的禁制和阵法，恐怕一名技艺高超的炼器师，也要花上数年时间才行。” 苏燕青却摇了摇头，说道：“若是那些高级灵船，只怕数年时间都不可能，不过像这等低阶灵船却是不必。据在下所知，百巧门当年有专门的造船作坊，可以将一艘灵船分为数十个步骤来完成，每处只需完成一个简单的部分即可，最后才由一名炼器大师负责装配，在他手上，装成这样一艘灵船不过数天而已。” “数天时间就完成一艘灵船？这百巧门竟然有这等办法，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可这船为何还如此难得，价格也是贵得惊人，这等暴利难道就没有人觊觎？”方言十分惊奇，这百巧门赚取灵石也太容易了，想来自己妹妹身在其中也是滋润无比。 “觊觎，那是当然。想要从其口中分一杯羹的宗门不知凡几，可都在做过一段时间之后便纷纷退出，有些宗门还为此赔上了大笔的资源和灵石，好处没有得到反而元气大伤。” “究其原因，并非是灵船过于复杂建造不出来，而是无法做到像百巧门那般细致，成本也远远高出了百巧门一截，结果当然是大败亏输。此后便无人再敢轻易尝试，而百巧门又渐渐将这几种大型法器的买卖全部收入囊中，对他们来说可能利润惊人，而其他人却未必如此，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看来这其中还有不少隐秘之事，外人无法看透，百巧门当然也不会随意透漏，这可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方言对这种宗门的运作更是知之不多，当年在离火门时就感到诸多不适，除了种田，其他的没有多少接触。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与其羡慕人家发财，还不如做好手上的事情，日积月累之下，并不一定就会比别人收获少。”方言也是有感而发，若非这场天地大劫，凭借他的灵植术，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很滋润。 “正是这样说，没想到方道友竟看得如此透彻，难怪兄长常说道友绝非常人，他日必定前途无量。”苏燕青眼睛忽闪几下，对方言有些刮目相看。 方言连连摆手，就他这么垃圾的资质，还谈什么前途无量，已经将他拖累的苦不堪言。可这些话他并不想和眼前这个半大丫头说，自家事自己知道就行。 “令兄过誉了，在下哪里当得起如此夸赞，不过是有些福运罢了。就如这一次，若非道友想出了这个办法，让我等可以在水中行进，否则又将是一次艰难无比的行程。对了，在下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水脉难道是无处不在，道友就不担心找不到么？” “咯咯，在下就知道，方道友一定会担心这件事，道友即便不问，在下也会找个机会和道友细说。方道友可知灵脉的起源，是如何形成，又有哪一些种类？”苏燕青轻笑道，她忽然觉得方言这人虽然有些滑头，不过为人也算诚恳，最难得的是，从来不会装腔作势。 “所知不多，还请苏道友赐教。” “道友无须客气，在下也是略知一二。其实灵脉之说只是相对而言，修真界灵地无数，可能够算得上灵脉的却是不多，只有那些能够长久散发灵气的地方才够得上，而一些也有灵气沉积的地域却当不得灵脉之称，可见灵脉不过是时间和数量上的称呼罢了，其自身也会有衰亡的时候。” 方言点点头，说道：“不错，任何灵脉都不可能无穷无尽，总会有消失的一天。” “和世间生灵万物一样，有生便有死，有死亦有生，那些被消耗掉的灵脉和灵气，并不会从此便消失在修真界，而是变成另外的形式存在于天地间，或风或雨，或是山川草木，散而复聚，聚而又散，生生不息。” “而这水脉便是因此而来，许多大河本身就是出自钟灵毓秀之地，滚滚而下的流水中也会带来海量的灵气，而河底又连通地气，形成一些灵气汇聚之地根本不足为奇。再有大河承载亿万年的天地变迁，又是水这等最为灵秀的物质组成，形成大量积攒的水脉不就顺理成章么？” 听上去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从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女修口中说出，方言总觉得有些怪异。 “苏道友说的确有道理，可惜这样的水脉寻常时间不能为我等修士所用，平白便宜了这水中的妖兽，尤其是在这四处魔气的南越国。若是在水中也能像在陆地上一样，炼化其中的灵气用于修炼，那就方便多了。” “这个却是不能，大河中流水终年不绝，不可能会有一处地方常年保持浓郁的灵气，除非是在河底的河床上生有灵眼，或是这处河床本身就是一处灵脉。而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并非是在下所说的水脉，若是我等有幸遇到这样的地方，那就太幸运了。” 苏燕青所说的这种地方，严格地说是属于陆地上的灵脉，而非在水中生成的水脉，只不过是河水覆盖而已。不过这样的地方非常稀少，即使有也极难发现，甚至于那种地方常常会伴随着强大的水生妖兽，很难说是运气。 “其实能够借助这些水脉，让灵船长久地航行在其中，已经是何等幸运之事，在下带着族中弟子曾经长久穿行在魔气浓郁之地，相比而言，已经舒适了不知多少倍。若是再与那些留在城中之人相比，我等便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在下还要多谢道友兄妹。”方言一脸诚恳地说道。 “方道友何须如此，若非遇见道友，我兄妹二人也不敢擅离仙城，毕竟外界情形如何，很少有人知道，只有跟随道友这等从外地闯入仙城的修士，才敢起这个念头。说到谢字，就更加不敢当了。” 方言微微一笑，他心中也是如此猜测，只是这兄妹二人说起来也是城中的家族子弟，为何却从不见他们的族人。不过双方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一步，方言并不好再问下去，就开始学着操纵灵船，苏燕青在一旁提点。 这乌木船确实如她所言，操纵起来并不复杂，都是通过阵法御使灵船，与御使法器相比略显繁复，但也有限。方言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便将一些基本的手法都学会了，可以轻松自如地御使着乌木船，在水底进退自如。 不过想要弄清楚这艘灵船的机理，甚至对其进行一些改装，方言还差的太远，本身他就对炼器和阵法接触不多，再加上这艘灵船又是一件大型法器，比他手上的飞舟还要复杂得多，根本不是短期内就能弄懂的。 随后几天，乌木船就沿着河底的水脉，在这条大河中逆流而上，日夜航行不止。期间，方言和苏家兄妹轮流操纵，每人数个时辰，而其他人则待在船舱之中，只有在灵船不时冒出水面之时，才会出去四处查探一番。 不过一般都是由青鸾或是方言前往。这数天的时间里，他们依然没有走出魔气笼罩的区域，每次出来时都看见大河的两岸滚滚黑气，只有方言和青鸾可以飞行，其他人只能就地坐等，而苏家兄妹也庆幸跟随着方言，否则他们在这种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 虽然是乘坐灵船，可他们每天行进的速度也不慢，至少是方言他们前来泽州城时的数倍，可几天下来还是一点头绪都无，看来要寻找一处灵地还遥遥无期。 好在船舱中的灵气虽不足以修炼，却也无需时时补充，身上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灵石和丹药，可以安心地放在储物袋里。吃的东西，便是每次浮出水面时弄来的鱼虾，间或会有一两只低阶妖兽，可以让众人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