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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阴渡,吕布帐营中。
“秦宜禄。不错嘛,杀了多少人了?十几?还是几十?恩?竟然一点伤都没有。”吕布快步绕着跪在地上全身发抖的秦宜禄啧啧赞道。可语气却是充满了露骨的杀意。
“主……主公~~”秦宜禄牙床打颤,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们被方悦的亲卫给……”
“你叫谁主公?你主公是谁?你他妈的解释个屁!老子看的起你,推荐你做狂狮主骑,你干的很好啊,杀了那么多人,得了那么多军功。却把自己主子陷在那里。你还解释?你还有理了?”吕布飞起一脚将秦宜禄踢飞:“告诉你,如果二弟醒不过来,你就给我把头割下来扔粪坑里去!”
秦宜禄挣扎地爬起身来,吐出一口鲜血,里面夹杂着数颗被踢断的牙齿。
“吕将军!”营幙被掀开,却是一直守在医用帐外面的陆鑫踉跄进来:“吕将军,主公出事了!”
“什么!”吕布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不,不,不是。”陆鑫甩手给了自己几个嘴巴,道:“主公已经脱离危险期,没有生命危险了。”
“给我说清楚!”吕布当真有一刀将这乱说话的家伙砍成两截的冲动。
“御医,御医说主公体内有股邪气正渐渐入侵主公心脉。他们说这魔气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无法医治!”
“如果这么下去,二弟会有什么后果?”
“也许……会丧失心志!”
“哼!”吕布怒哼一声,撩幙出营,朝医用营帐快步走去。
秦宜禄动也不敢动地跪在营房内。
陆鑫则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大人,主公如果醒来,我定会替您求情的。想来主公心仁,必不会重罚。”说罢也撩开营幙出去了。
掀开营帐,发现董卓,李儒,高顺三人早已在里面与随军的御医小声地谈论些什么。而万炜则静静躺在一张床上,仍然是昏迷中。
吕布心情极差,也不和董卓这个义父打招呼,直接抓过一御医问道:“我二弟到底如何?”
那御医粹不及防被吕布抓小鸡似的拎过来,听出吕布语气不善,赶忙道:“万校尉所断肋骨以由张圣手以‘捏骨术’接回,只要稍加调养即可复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万校尉体内却有一股百倍与常人的死气。说来也奇怪,如此浓重的死气,就算是行将就木之人也未必能比,何况这死气竟然隐隐有与校尉身体融合的趋势,此等异状实为老夫平生所未见。但这死气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入侵心脉后就会…会…会发生什么事也未可知也。”感觉到吕布的神色越来越阴沉,这医师实在不敢将诊断结果完全说明白。
吕布随手将此人扔在一边,一股杀气开始弥漫在营帐之内,环视其他五位医师,冷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消除这死气吗?”
董卓见状,怕吕布发怒起来把太医都杀了,赶忙开口道:“吾儿莫动怒,消除死气的方法还是有的。”
“可是,去哪能找到‘旒金引’?据载,此物为仙家合数十种仙药合炼而成,每一种原料都是举世罕见,就算是翻遍今日太医院密室,也未必能拿出五样原料。”一个医师说道。
“就算有原料,我等凡夫俗子也未必能造的出这仙家之物。”旁边李儒还想吊吊书袋,刚说一半,发现吕布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连忙说出重点:“据我所知,太医院由此‘旒金引’的记录却是从光武大帝陪葬礼单的记录而来。”
那太医点点头。李儒阴笑道:“那么,只要去借来用用不就可以了。”
“借?”那太医僵化的脑袋显然没听懂。
吕布眼前一亮,未待回话。满身血污的张辽突然钻入营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启禀主公,张辽奉命追击王匡军,不想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各带一万五千人来救,辽思飞熊军厮杀一夜,气力已尽,冲杀一阵后只能下令撤退。未能完成将军之令,致使王匡逃脱,辽愿受惩罚。”
吕布皱皱眉头:“先把伤亡与战果统计好了再来。”
“回主公,飞熊军阵亡四百一十七人,重伤七十六人,轻伤两百二十三人。狂狮军无人阵亡,重伤三人,轻伤四十五人。击溃王匡军六万人,初步统计,击毙四万余人,俘虏一千两百二十九人。并斩杀敌方大将方悦,偏将军六员,裨将军十八名,军校以下军校以下军官一百二十一名。缴获军器物资不计其数。”张辽显然是早有准备,最后又补充道:“高级军官中,只有万校尉亲卫狂狮军主骑秦宜禄头部遭重创。其他人安然无恙。”
李儒深深地给董卓做了一辑:“丞相运筹于帷幄,决策于千里,四百人换五万人头。此等智慧韬略,就是孙子复生也得拜服。”
董卓大是受用,不过还是没忘记身边的战神:“多亏吾儿奉先神勇非常,才叫我计得以全攻。奉先之功,不可没。”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听到赞扬的话,吕布嘴角还是情不自禁地上扬了几分:“未能活捉王匡,实是憾事。”转头又问向李儒:“不知军师先前所言‘借’药一事具体如何?”
李儒给董卓打了个暗号,欠身道:“此事……关系重大,请容我与丞相回营仔细商量。”
不待吕布回言,董卓马上接道:“正好日已东升,某也要回营处理下大小事务。借药一事,关系到吾侄儿生死,军师可细细说来。”
回到自己的中军营帐。董卓喝退不相干人士,问道:“军师,这样做是不是太激烈了一点?”
“丞相!”担心董卓会临时变卦,李儒连忙道:“如今朝中局势不稳,丞相虽贵无上,然则那些士族却以我等出身微寒不与我等结交。我等费尽心思,借去年动荡之际跻身朝廷中心,不惜以高官厚禄巴结他们。蔡邑流放之身,丞相诏以重用,三迁其官。袁绍于百官前顶撞丞相,如此大罪丞相反而以‘渤海太守’相赐。最可恶的是便是那皇甫家寡妇马氏……”
“够了~~”听到这里,董卓拍案暴怒喝止李儒继续在说下去。
皇甫家寡妇马氏之事,永远都是董卓心中的一根刺。初登相位的董卓何尝不知自己仅仅是一西凉武夫,并没有与丞相高位相配的家世。这在当时以士家为荣的后汉是个大问题。这对董卓的威望影响很大,董卓也深明其理,但是祖宗这东西生下来就定死的,想改也改不了。如此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和名门联姻,借以提高自己家族的地位。董卓虽少好游侠,却也不能免俗,方任相国就物色了一个对象——已故度辽将军皇甫规的遗孀。虽然是个寡妇,但年纪尚轻,更善草书,是位才貌双全的大美人。
按理说京师名门闺秀多的是,可董卓却偏偏挑上一个寡妇,难道真是色心大起?那可没这么简单。盖因皇甫规为桓灵时代名将,屡次讨伐羌人有功,威震天下。其侄皇甫嵩扫破黄巾,更是当世名将,声名在董卓之上。时皇甫嵩为左将军,率领精兵三万屯扶风郡,随时随地可以把在洛阳的董卓和老窝凉州的联系卡断。
为了这次婚事。董卓以軿辎百乘,马二十匹,奴婢钱帛充路为娉礼,总以为心想事成,那知这边声势浩大,那边马夫人却不想再嫁,一身丧服来到董卓门前,跪地陈情,辞甚酸怆。董卓下娉如此排场,早已经满城皆知,却遭当面拒绝,如此一来,威严扫地。董卓不觉恼羞成怒,软的不成来硬的,竟叫奴仆侍者钢刀出鞘,把一弱女子围在当中,威胁道:“孤之威教,欲令四海风靡,何有不行于一妇人乎!”一脸你“成也成不成也成”的德行。马夫人知道今日不得幸免,立起大骂董卓乃“羌胡之种,毒害天下”,“趣使走吏”,又骂他没资格娶君夫人。董卓本来就为自己出身低微,才想联姻,却被马夫人触及痛脚,顿时火冒三丈,进京以来一直收敛的本性再也按捺不住,一声令下,将马夫人活活打死。一场喜事最后终成惨案。
最后只得大封亲戚。自己为郿侯,弟董旻为鄠侯,甚至是“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孙女名白,时尚未笄,封为渭阳君”
为的不过是让自己的家族快点成为‘名门望族’。
李儒见董卓仍是默然不语,乃继续拜道:“此时想让这些士族为我所用,已然不可能,所以只能依靠武力来支撑丞相权势。但论勇武,丞相帐下无人能出都亭侯之右。无论西凉军士,并州铁骑还是洛阳西院军都对奉先崇拜无比。而吕布此人,贪美色而无情,重珠宝而无欲,只因早年家族惨遭灭族,自小无亲无故,所以对亲情却是看的极重。早先丁原带其如子,以布武功仍肯屈就于一小小持金吾。要不是那李肃妙计,说得丁原自杀,吕布怕是不能入丞相麾下。所以某请丞相纳其为义子,待其如亲子,就是要用亲情将吕布锁在丞相身边。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哪想到吕布竟然还有个表弟弟,丞相也看到了,这万炜一出现,吕布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今日帐内,见丞相而不行礼,反先问万炜状况,明显心里把其地位放的比丞相还高。所以,只能如此了。”
董卓长叹一声:“难道我们不能乘万炜卧床之际,将其了解。这样吕布少了这个弟弟,不就只能回到我身边吗?要知,不管是谁去挖皇陵,总是我的属下,这亵du祖灵的重罪我也是拖不了干系的。”
“要了结这万炜,却是极为容易,只要令太医稍微做些手脚即可。但先不说以吕布那反覆心性在暴怒下会干出什么,只说万一日后要是被其知晓真相,要来报仇,以其武功天下间还有谁能挡!那时,则丞相危亦!”李儒摇头道:“而只要吕布带兵去挖皇陵,做了此等冒天下之大不敬的事。不管他愿不愿意,其也只能与我等同处一条船上。而丞相,难道我们不做此事,那些士族就能看的起我们,接纳我们吗?”
想起那些士族高高在上,表面鞠躬必敬,暗地里中伤毁谤的模样。董卓气的一把掀翻桌案,狠狠道:“你们不能容我,不能为我所用,老子就灭了你们的族!军师,此事就这么办,只要有奉先,何愁不能荡平寰宇!皇帝又怎么样,惹得某怒发不照样让你死后也不得安息!传令……不,李儒,你私下跟奉先说,救人要紧,让其马上回洛阳挖掘墓陵以寻‘旒金引’……恩,这个……军师最好委婉地暗示他,让他将其他陪葬之物送至国库。以备军用。”
现在的国库不就等于是董卓的钱袋,进了国库还能跑的出董卓的手掌心么。李儒自然明白,也非常同意:“是!”毕竟给董卓得了,自己也能分上一杯羹的。
见李儒答应后身体却是未动。董卓疑道:“军师可还有它事?”
“丞相!这万炜既然为吕布心头肉,我看说不得也要发费些功夫笼络他以安吕布之心。”李儒此时还不知万炜也领悟了战气,仅仅将他视为约束吕布的一个手段。
董卓哦了一声,呵呵笑道:“军师说的对,我倒疏忽了。这样吧,这次万炜单人斩杀敌方偏将军一名,将校十二名,士兵不计其数。封万炜为正五品讨逆将军,并赐黄金百斤,如何?”
李儒思量片刻,并没有正面评论,而转道:“禀丞相。这万炜年方十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闻丞相之前已送四宫女至其府上,彼欣然收之。后都亭侯又多次表示仅是侍女配不上其弟……”
未说完,董卓已明白过来:“你是说,与其大封其官,不如将后宫嫔妃赐与他以收其心?”
“丞相英明。而且……”李儒顿了顿:“要做不如做的绝一些。依臣之见,永安宫那位,迟早是没用的。不如乘现在仍有些影响,索性将其妻子拿来送予万炜罢了。”说罢,想到得意处,不由嘿嘿阴笑两声。
董卓来回趟步,片刻方释然道:“也罢。只是如此绝色,倒是便宜了那小子了!”
李儒冷笑道:“如此,吕布两兄弟,一个挖皇陵,一个纳皇妃!都犯下大不敬之罪,世上虽大,恐怕也只有丞相宽宏大量,能用其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