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流出。
却是屋顶上的陷阵营将士接到高顺的命令,直接将其射死。
“你!!!!!”没想到高顺真的敢在城内动手,想到自己面对着两百张撅张弩,张济打心眼感到一丝凉意,口齿突然都不清晰起来。
他后面的亲卫争先恐后的将张济围起来,拔刀对高顺怒目而视。
“请把那曲士兵交出来!”高顺的声音仍然平静的很。后面五百将士仿佛收到什么命令,同时一跺手中长戟,同时大喝:“交出来!”
张济终于感到了恐惧:他根本看不出高顺如何给士兵下达命令!如果真打起来,仅仅这一项就会使自己落入下风!何况看到陷阵营士兵那举齐划一的动作,这种已经产生默契的精兵团体无疑是最具有战斗力的!
如果打起来,输的肯定是自己这方!
看看高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张济开始后悔:原来吕布那家伙手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早知如此,我他妈的干吗要开门跑出来啊!
张济屈服了。
堂堂镇守一方的将军屈服在区区一个亲卫主骑面前。
将那个曲剩下的184人尽数砍了头,将人头交给了高顺。
这是张济最后的反抗了,他知道这些人到了吕布手下,免不了一死,而且很可能受到更多的折磨。
高顺也不说什么,令人借了辆板车,将人头当西瓜一下堆在上面。布也不盖一块,就这样在大街上拉这走。
直到陷阵营全部走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响处,张济的侄子张绣接到告急,带着大队骑兵从城外军营敢来救援。
“叔叔!您没事吧?”张绣从马上一跃而下,关心的问道。
这张绣自小无父,早就将张济当成了自己亲生父亲看待。
张济长叹一声,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颓然道:“今天叔叔我是丢人了!竟然被一个侍卫长给压在下风。”
张绣咬牙切齿道:“叔叔,这高顺欺人太甚!竟然敢在叔叔面前擅自射杀叔叔的亲卫!请叔叔下令,绣这就带兵围了吕府,将这高顺拿下!”
张济无可奈何的小声道:“唉~此事就算了。高顺不过是一个主骑而已,我所顾虑的,却是他的主公。”
张绣默然片刻,不服的冷哼一声:“若论骑军对战,我也不会差那吕布多少。”顿了顿,忽而转笑道:“叔叔,您就莫要为那不识抬举的邹桂女失意了。侄儿前日在华阴县郊外一庄园内见一女子,有沉鱼落雁之色。侄儿这就带兵上门替叔叔将这女子接过来,如何?”
张济眼前一亮,前日见过邹桂女后再回头看自己后房姨太,真是倒足了胃口。现在听了,忍不住兴奋道:“此话当真?比之邹氏,如何?”
张绣呵呵笑道:“侄儿担保,见过此女后叔叔肯定不会再记的邹氏为何人!”
张济两眼迷离,出神一会,拍了拍张绣的肩膀,笑道:“绣儿,此事就交给你了。”续而长叹一声,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实话告诉你也不妨。叔叔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位娇滴滴的妻子,生上一窝崽子,安度一生。”
想起西凉荒凉的情景,张绣点了点头,上马带兵出了城门,直奔华阴县。
与此同时,秦宜禄带着五百狂狮正好达到了弘农。
弘农城,实际上就是秦代建立的函谷关由汉武帝改建而成。其西有一条自西向东延伸的山谷,名为‘函谷’。是中原入关中的唯一通道。谷深越二十丈,窄处宽不过丈许,更兼谷壁如刀削斧劈而成,直上直下,险要无比。
狂狮一行表面上是光明正大的持董卓通关手令赶回长安,所以断没有绕过弘农,爬山涉水偷渡回去的动机。既然没办法神鬼不觉的弥补狂狮一行浪费的八天时间,就只能编制个能令人信服的借口哄骗对方,省的董卓起疑心,派人专门去调查而泄漏天机。
秦宜禄照着计划,装成被敌人袭击后悲惨状况――恰好他们连日赶路,全军都是衣甲不整,满面风尘――径直找到弘农守将董越,以被大群流民夜里偷袭包围,丢了行李为由,请求董越供应五百人份的粮草。
这个理由,虽说非常的丢人,但却十分合理而有用。不但填补了这八天的空白,顺带的也把行李丢失的原因给说了出来。
董越也知道现在这一带不太平,但想到本该是精锐士兵的亲卫兵被竟然被流民追杀,他的脸上便带上了明显的轻蔑,不耐烦的点了个副将负责此事后便推脱‘有事’离开了。
担搁了半天,才领好了粮草,狂狮军方才出得关。
胡叙满脸不忿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弘农城,呸的吐口痰,抱怨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敢看不起老子!娘的,就算是那个主将董越,依我看来最多也不过是和我一个水平罢了,至于他的那些小兵,咱们狂狮随便出去一个都能对付个十个八个的吧?”
旁边的人都笑的称是。胡叙见这么多人应和,脸色也高兴起来,继续道:“就是嘛,主公教的武艺我们也不是白学的。唉,就是看了那些家伙的态度我就心烦,当初干嘛不想个追杀流民八天的借口啊,这样不也很是合理吗?”
秦宜禄哼了一声,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话!”
胡叙登时哑了火,大声应了句:“是,长官!”便闷在一边。旁边的人也不敢说话,埋头赶路。
秦宜禄见气氛有些紧张,缓和了口气,回头道:“兄弟们快点赶路,争取能在日落前赶到华阴县地带。某带大家去个庄园,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顿,睡个好觉,缓解一下大家连日的疲劳。”
众人一片欢呼声中,陆鑫笑问道:“秦主骑,原来你还是个有钱的主啊。竟然还有庄园?”
秦宜禄笑笑地摇头道:“哪能啊。那杜庄主原先在洛阳的时候,在大街上碰到西凉的士兵堵截,正巧被我碰上,便帮了他一下。他颇是感激,极力邀请我去他家中喝杯水酒。但那时高将军管得严,不允许咱私自去民家打扰,所以就推辞下来。后来董卓下令迁都,他走之前也把在华阴这里的地址叫人转告给我。现下正好路过,顺带去他家打搅一番,轻松轻松。”
胡叙呼哨一声,大声喊道:“哪还等什么!兄弟们,大家加把劲儿。如果晚上到不了,咱就要继续喝西北风去啦!”
五百人在外面跑了多时,现在听到前方有美食等着。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呼啸着拍马赶了起来。但即使是急行军,整个队伍还是大致保持着一个整齐的方阵,这也算是件了不得的事了。
一路无话,倒是秦宜禄稍微小瞧了五百个饿鬼的潜力。几百里的路,硬是在傍晚时分就赶了过去。众人那清一色发光的眼神,直接把庄园的家丁吓的敲起警报,提起武器防御。好在那杜庄主亲自出来看了一会,认出秦宜禄的脸,不然这饭吃不成,恐怕还的打上一架。
将近50岁的杜庄主弄清楚对方来意,颇为不好意思的打开大门。上前做辑道歉:“不知是恩公,唉,杜某冒犯了,杜某冒犯了啊!”
秦宜禄狠狠的瞪了一眼后面流着口水的家伙,转头赔笑道:“哪里的话。此行恰好路过华阴县,便顺道过来看望庄主,没有事先通知一声,是秦某唐突了。后面都是我的士兵,都是粗人,希望没有吓到庄主。”
这杜庄主笑了一声,还想搭话。后面胡叙早等着不耐烦,抢先大声道:“秦将军,兄弟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将军还是先下令扎营,埋锅造饭,填填肚子吧。”
虽说这胡叙一眼都没看杜庄主,后者听了这话,在反应不过来也就不用混了。乐呵呵的上前挽住秦宜禄的手腕,对胡叙说道:“各位到了杜某的庄门,难道还要众位自己动手不成?杜某这就令大厨生火造饭,弄些小炒出来慰劳诸位。”
秦宜禄呵呵一笑,说了句“那就有劳了。”便令士兵收起兵器,下马进庄休息。
杜庄主一来对秦宜禄之前救命之恩铭记于心,二来生性好客,三来吗,也不敢怠慢了一支明显是来这里打秋风的军队,所以大肆张罗下,这顿晚饭极是铺张。
也许神仙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杜庄主大摆宴席款待秦宜禄一行,又因为宜禄对他有救命之恩,便叫出自己妻女给秦宜禄敬酒称谢,甚至想把女儿许配给秦宜禄。哪里想到,原来张绣看中并欲得之送于张济的那女子正是这杜家庄的大小姐,杜无瑕!
他们在庄内喝酒,那张绣带着一个军的骑兵突然出现在四周,将庄园包围起来。想来张家对之前聘婚邹氏引发的事端还有些恼怒,这次张绣干脆命令士兵开始攻门,打算直接把杜无暇抢回去就完事,并明说除了杜庄主一家,破门之后士兵抢到什么都归自己――这是西凉军攻城时激励士气的惯用招术――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小小的庄园里面,竟然正好有军队在里面狂欢。
吃的正爽的狂狮军听到家丁的哭嚎,听闻‘有强盗杀进来了!’不由心里憋气:他娘的,老子好不容易吃上顿好的,哪来的蟊贼竟来此搅局?!不待庄主求援,秦宜禄已经站起来,狠狠的给嘴巴塞了块红烧肉,含糊不清的大喊道:“集合!三十息整装,五十息上马,六十息出发!兄弟们,把那些不长眼的小贼全部砍了下酒!”
在场士兵依依不舍的撇下手上美食醇酒,满脸怨恨的用还沾着猪油的大手提过仿方天戟,杀气冲天的杀向正好大破庄门,冲杀进来的张绣军:“该死的家伙,一把香喷喷的猪脚只啃了一半就冒出你这么个扑街,他X的,看我不把你的猪脚砍下来红烧了喂狗!”
五百人的狠劲,让后面完全没猜到其真实想法的杜庄主大是感叹:“好兵,好兵!”
论实力,狂狮军的士兵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有相当与对方校尉,他们之间配合也在几个月的训练中逐渐成形,当时又占着有利的地形将张绣军堵在门口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所以曾一度占在绝对上风,切菜砍瓜的劈翻了几百号人。但狂狮军却缺少了一个灵魂领军人物,主将秦宜禄虽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但论其武力,也许他还不如副将陆鑫胡叙。所以当张绣发现事情不对劲,亲自出马突击的时候,狂狮军中没有人能挡的住这位刚刚进入‘超一流’行列的武将。长枪连点,首当其冲的主将秦宜禄在退无可退的局面下竟没能撑过张绣五招,被其抓住破绽,一抢挑于马下。
失去了主将的狂狮军军心大乱,防线很快就被张绣捅出个窟窿。
眼看就要被张绣带兵分隔开来,心中尚为主将之死感到羞愧愤怒的陆鑫看出张绣‘分而歼之’的战术,明白其中危险,登时发了狂似的将长戟当大刀使。 一顿不要命的暴砍将张绣压的不得不回枪防守,成功的遏制住了张绣的势头,让狂狮有了个喘息的机会。
稍后点的胡叙抓住这机会,大声呼喊,终于重新将士兵聚集起来。勉力护着杜庄主一家老小开了侧门,胡叙开路,陆鑫殿后,杀出了一条血路。狂奔而去。
张绣在和秦宜禄单挑的时候就觉得对方的武器有些眼熟,当下拾一看,脸色一下子便的铁青铁青。
仿制方天画戟。
这可是吕布弟弟,讨逆将军万炜的亲卫,狂狮军的武器啊!
张绣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要手下两刻钟内杀死所有活的生物,并放火烧庄,销毁一切证据。
或许他认为此时正好是晚上,两边人都没有报出自己的番号,只要将事实掩埋在灰烬当中,此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过了吧。
等到办完这事,张绣听属下报告的时候,张绣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仅仅持续两刻钟战斗,自己引以为傲,并不只一次在心中把它和吕布统领的飞熊军相提并论的‘锦绣骑’损失达到了483人,而且是全部阵亡,一个伤员都没有!
张绣在为万炜亲卫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感到震惊恐惧的同时,忍不住为另外一个情报可能带来的后果呻吟起来:
一人失踪!
他提枪的手不直觉的开始微微颤抖。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士兵会当逃兵,或是在抢东西的时候被女人一棍子打死。那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更糟糕的假设:被俘!
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样,正是陆鑫临走时抓来的这个小兵,经过逼供后,才令事情水出石落。
明白了事情经过后,狂狮军上下几乎一致拔刀想砍了这士兵出气。而平时看起来憨厚毫无心机的陆鑫此时却冲着快要集体暴走的几百号人吼道:“谁都不许碰他,老子还要这杂种带我去找那张绣小子,如果他死了,谁来做人证?”
剩下的468人怔了一下,这才恍然: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士兵,却是自己手上唯一的证据。只有他活着,日后和张绣起了冲突,才能在理字上站稳脚跟,压住对方的气势。
后来,,狂狮军马不停蹄的赶至长安,将此事告诉了高顺。后者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超出了区区一个主骑的权力范围。所以几乎是立即地令陆鑫启程,赶回虎牢将此事告诉吕布和万炜。随后命令剩下的人马立刻出城,前往在位于沈岭上,前日张济刚刚送给万炜的避暑山庄躲藏。
此时意识到不妙的张绣骑军还没有到达长安,这不能不说陆鑫和高顺两人处理事情的果断和高效率给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因为在陆鑫等两路人马刚走后一个时辰不到,张绣就带来了大队士兵加强了所有城门检查,警戒。
可惜,人全都跑了,张绣的这番作为不过是给守门士兵增加一个赚外快的机会罢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远在张家意料之外的,万炜等人的心思并不完全停留在报仇的地步。
做贼心虚这个词,不仅对敌人有效,万炜自己也逃脱不了其中哲理包涵的意味。
愤怒之余,算的上是半个旁观者的吕布忽然担心的问道:“二弟,你说这张济起先胆敢派兵伏击,之后其侄张绣又敢带兵直接攻击你的亲卫。前面的事情还好说些,但之后你的身份都已经表露开来,他竟还敢动武,而且是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这……其中是不是另有玄机?”
“恩?”万炜的脑袋还在盛怒之下,思维并不灵活。
吕布指指万炜,又指指自己,才道:“别忘了你我的目的。而张济确是随董卓征战西凉的四大将之一,其人虽然愚笨,对董卓的忠心却是不容置疑的。虽然这次照那俘虏的说法,是为了抢那杜家小姐而出兵,但某还是有些疑问。如果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借口呢?毕竟只是一个区区的庄园,依张绣的实力,何必将麾下整个骑军都带去?”
万炜心中打了个突,迟疑道:“大哥是说……张绣根本就是冲着狂狮军去的?”
吕布越说越是心惊,越说越觉得有理:“有可能!以数量来说,3200人的确很可能全歼没有任何防备下的500人。而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
没有说完,但万炜已经明白过来,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那么他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原因极可能就是……是怀疑我们?……对,很是可能,张济那鲁莽的性格,他现在也许知道了一些事情,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动用武力来维护董卓权力,想把隐患除之于未然?”
吕布不说话了。
万炜更是脸色变幻的坐在一边,胡思乱想:到底是什么敌方出了纰漏?卢植?他一直呆在后院,没有出去见过外人,应该没人知道。难道是四婢中有卧底?不会,不会,她们都是宫中受苦之人,我待她们那么好,没理由会出卖我的。对了,那幅画!难道卫仲道替蔡琰送来的那幅画,不是讽刺我,而是要提醒我注意董卓鹰犬?
‘蔡家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想到这里,万炜霍然立起,道:“大哥,我想我必须回去一趟!不管如何,董卓没有出手,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大哥看看去探一探董卓的口风……然后……”万炜方寸已失,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后续步骤,最后只能道:“唉,反正有事的话和乐光昊商量商量,再定夺吧。”
随后万炜跑马回府,让陆鑫清洗一下,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起身便要出发。自己打开房门,准备让侍女去收拾一下行李,却看到中央圆桌旁,赵云正捧着一卷六韬在油灯下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