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难以置信地看着万炜。刁秀儿震惊地捂上了小嘴。
“这不可能!”良久,王允挣扎地道。
万炜正待说明,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随即,一团烈火载着战神冲入府内:“二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干了什么?”
董卓就这么死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吕布精神恍惚了一阵,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后,对万炜这种轻率的行为大感愤怒:“二弟!你可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两年来如履薄冰,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彻底铲除董卓整个势力的机会。但如今,就因为你一时的冲动!你……你……”说到最后,吕布甚至扬起了巴掌,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但万炜却没有一丝后悔,在他决定帮助吕布的时候,就绝对不可能让美人计发生。既然没有做到事先预防,那即使使用暴力也是在所不惜。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董老头把她带走,也不想让大哥心中留下另外一个伤痕!”万炜低着头,缓缓地说道。
“胡闹!为了一个女人?难道几个月的温柔日子就把你的眼光蒙蔽到这种程度么?”吕布几乎是在大吼地对万炜说话。
刁秀儿惊慌地退后两步,像受惊的兔子般畏缩地看着吕布。
万炜摇摇头,急道:“不是,不是。”
吕布冷哼一声,指着刁秀儿道:“不是什么?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突然看到刁秀儿看自己的眼神,吕布心中猛的一颤,口气突然缓和下来:“还是为了什么?”
万炜迟疑了一下,慢慢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一直认为如果我和大哥换一个位置,大哥也会这么做的。”
吕布心中又是一颤,想起当初李儒将唐妮儿送上府时自己的想法,一霎那,愤怒之情尽去,叹了口气,重重地在万炜肩上拍了两下,道:“唉~毕竟是年少,做事不考虑周全,即没有备用计划,也少了善后方案。最后还是累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啊!”
万炜惊喜地抬起头,只看见吕布转过身,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高顺。得到谅解的万炜再次浮现灿烂的笑容,怀怀地朝刁秀儿笑了笑,低声调笑道:“大嫂。”
刁秀儿红着脸低下黔首。
万炜嘻嘻一笑,回味起吕布的话,不由想起以往所做之事,特别是虎牢一战中计划狂狮军大迂回包抄的计策,不禁默然下来:那还好是成功了,但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是全盘皆墨的下场啊!
摸了摸鼻子,万炜开始反省起来。
那边,吕布不得不开始收拾万炜留下的烂摊子。
“伏义。”
“在!”
“你立刻回去调齐千人陷阵,一刻钟后和我一起去飞熊军营地。”
“是!”
飞熊军虽然是吕布统领,其中的中级军官也是追随吕布的老将,却难保这支董卓的亲卫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经过一年的准备,即使吕布心中有八分把握凭自己的声望兵不血刃的收归己用,但为保十全把握,还是需要真正的心腹陷阵营出马镇压可能出现的暴动。
毕竟这是全局中的关键一步,绝对不允许出现疏忽。
而后,就是数目达到25000余人的城防军。
对于这支军队,长年在外的吕布可是一点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极是棘手。
思量片刻,吕布再次发出命令:“赵云,陆鑫!”
“赵云在!”
“陆鑫在!”
“你们带狂狮军,即刻出发,前往郿坞,无论如何都要在明天太阳升起前将董旻手上的兵符给我带来!”顿了顿,吕布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给陆鑫:“这令牌可保你不受守备军士盘问。”
陆鑫接过令牌,和赵云一起出去了。
微微遥了遥头,吕布把注意力集中在王允身上:“司徒大人,朝廷内的事就有劳大人了。”
王允慢慢的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但还是难以置信地道:“以前老夫错怪将军了!”
吕布看刁秀儿一眼,回应道:“身不由己,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司徒海涵。”虽说王允算计自己,好歹他也是刁秀儿的义父,吕布还是给予了一定礼遇。
王允对万炜苦笑道:“卫尉之前可把老夫吓的不轻啊!老夫还以为卫尉……”
万炜按照礼节个王允做足了样子,不过口气中就不那么恭敬了:“万炜看到董贼要对嫂子无礼,一时心急,口语间难免有些欠缺考虑。只是为了吸引董卓的注意,只好出此下策,望司徒见谅。”悄悄的一顶大帽子就扣了过去。
想起在厅内的遭遇,饶是王允老狐狸,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无不嫉妒地道:“哪里哪里,卫尉诛杀董卓,立此等不世功,真乃少年英雄,必受天下人敬仰,老夫哪敢说三道四?”吕布脸色沉了下来,王允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上转移话题道:“吕将军要去董旻兵符,可是为了控制城防军?”
见说到重点,两兄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允身上。
王允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道:“城防军一事,老夫推荐一人,足可说动大部分将领,稳定大局。”
“哦?”吕布也来了兴趣:“哪位能在军中有如此威望?”
王允答道:“槐里候,皇甫义真。”
万炜还是一头雾水,熟知军事变动的吕布恍然:“若能请动皇甫将军,足可顶三军。”
原来,当初诸侯进逼,董卓抽调了手中所有的兵力与之对抗,不得已下,这长安的城防军中大部分都是被打散分配下去的原扶风郡士兵。虽然当初董卓已经尽可能的弱化军中原属皇甫一系的指挥权,所有的高级军官都是自己的亲信,但毕竟中级,乃至下级军官却是不好找替代品的!可以说,城防军兵力的实际调动权,还是在皇甫嵩的旧属之中。
原先长安还有张济一部进行牵制。现在,若是预定中接班继续牵制监视的飞熊军都站在吕布一方。那么,此时再由原先的老将军出面策反中级军官的话……成功率真很吸引人。
最为棘手的问题有了很大的转机。
王允与皇甫嵩交情颇深,便负责说服工作。万炜带着刁秀儿冲冲赶回府,命令下人整理软细物品,以防万一。而吕布与带兵赶来的高顺一同去了飞熊军营地。
好像还没得到风声,军营内一切都显的紧凑而有条理。见到吕布,无论手中有什么活,人人都停下,真心诚意地向吕布致敬。
进了中军营帐,张辽和候成已经在内,正小声地商讨什么,两人见了吕布,都急冲冲地走过来参见。
“都起来吧。”吕布道:“传令下去,军中曲长及曲长以上军官立刻到帐内开紧急会议.会议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张辽和候成对望一样,后者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主公,我等有要事想与主公商议。”眼见吕布有些不耐烦,张辽急忙加了一句:“事关二爷!”
“何事?”
张辽小声道:“之前和子龙将军出去的士兵有四人快马回报,说是……”小心地看了看吕布了脸色,才继续道:“说是二爷和赵云谋反,行刺丞相,请求出兵抓捕。”
吕布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剑柄,沉声道:“如今那四人在哪?你如何处置此事?”
候成连忙道:“此事滋事体大,我等觉得期间大有蹊跷,不敢擅动,只等主公亲自决断。那四人太过劳累,已经安置在偏僻处歇息了。”
“哦?”吕布眯起了眼睛,不置一词,来回观看两人的一举一动。
张辽眼力颇高,瞧出吕布的目光仿佛利剑般不离自己要害破绽,他首先受不了,开口道:“将军只问我等行事,不理士兵带来的情报,是否丞相已死?”
吕布沉默片刻,很干脆地道:“不错,董贼上欺天子,下虐生灵;恶贯满盈,人神共愤,现已伏诛。我等受天子秘诏,秘图董卓,今日下手的正是赵云,计划的便是万炜。”
张辽很早以前就对吕布万炜的行事产生怀疑,现在心里确定了八分,却有两分疑惑,小心试探道:“董丞相与将军可有父子之情……”
吕布两眼一瞪,大怒地打断道:“他姓董,某自姓吕!况且他使人逼死丁建阳,令某背上弑主求荣骂名,如此大仇,怎能不报!”
“刺史大人不是你杀的?”张辽惊叫起来。
“老主人的确是被李肃逼死的!”高顺适时插言。
张辽沉默地看着吕布,心中百味交际。
“莫说这些废话。”吕布打断道:“现今董卓已死,候成自不必多说,文远,你是由芯逝推荐上来的,你是继续跟我,还是另做打算?”
张辽并不迟疑,一撩战袍,下拜道:“将军对某有知遇之恩,张辽敢不效死命。”
候成也下跪道:“成自始自终都追随将军马后。”
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两个人起身,笑道:“从你们处理那四人的手段,某家便看出尔等心思。那报信四人,是永远都休息了罢?”三人会意一笑。吕布再次命令道:“下去召集军官开会!”
“是!”两个应声而去。
在场的七个高级将领中,唯一不是吕布旧部的张辽也表示了归顺,其他六个在随后的会议上带头给吕布肯定回复——这大大地影响了他们直系部署,那些中级军官的抉择。20个曲长,10个督伯中,当场表示归顺的达到了23人,4人犹豫不定,还有3个则硬着头皮反抗:“飞将军!我等若能早一日得遇将军,小人定随马右。”说完,三人对望一眼,叹息地拔剑自杀。
军人呐,军人!
吕布木然地看着地上扩散得血渍,挥手道:“厚葬。”这不是仁慈,而是对这三位真正军人的敬意。
同样的,基层军官和士兵中,也有369人不愿意跟随杀死董卓的凶手。一些得蒙董卓重恩的西凉兵甚至不惜刀兵相向,对于这些人,吕布自然毫不手软——斩首示众。剩下的那些相对温和的士兵则全部关在了牢房内,每天只提供1/3的口粮。
除此之外,剩下的3628人成了吕布的直系部队。
过了片刻,帐下忽报:“皇甫将军已经掌握了城防军大部。”吕布大喜。又过了一会,有御使来请都亭侯至大殿议事。
郝萌喜道:“恭喜将军,这必是大局已定,来请将军大殿封赏。”吕布哈哈一笑,领千人同往。
到了金銮殿,董承所将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拱围着大殿。见了吕布,拱手敬礼道:“汉室复兴,全赖将军。”吕布回礼,乃整衣入内,见百官文武队列两旁,最前的便是王允皇甫嵩。中央万炜带伤屹立,脚边还缚了一人。见了吕布入内,万炜回头咧嘴一笑。
吕布微点头回应,上前三呼万岁,献帝请吕布平身,11岁人脸上藏不住心思,满是兴奋地道:“吕将军能选用忠义之士接掌兵权,诛杀董卓,功不可没。拟诏,进封吕布为温侯,冠军将军,假节,仪比三司,与司徒共秉朝政!”
吕布叩首谢恩。
献帝以目视万炜,后者暗暗竖起个大拇指,献帝得意地扬扬眉头。扭了扭小屁股,又颁诏:赵云手刃董贼,其功殊大,封奋威将军,陇亭候,赐御马“踏雪无痕”一匹,衣甲兵刃一套。又以少帝遗命,拜万炜为卫尉,讨逆将军。以献帝年少,司徒德高望重,使之监国。
随后,乃请王允处理后事。
王允口中应命,心中大是恼怒。要知道王允之前自持与献帝关系非常,与皇甫嵩通气后,立刻就入内宫将董卓伏诛一事禀告,或者是‘告诉’献帝,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朝中所有事务,哪个不是由王允决断的?之所以要告诉这毛头小鬼,还不是为了利用皇帝这个大招牌。
哪想到,这11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心机,先是要王允将所有‘功臣’诏入大殿一齐商讨——这是本来无可厚非的,但11岁的孩童能想到这一层,确实难得。然后,那个万炜一到,什么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臣觉得还是由陛下亲口封赏更能激励义士胸怀。“
王允他敢说自己封赏更好么?
“怎么封啊?这可是个问题呢……不如这样这样……陛下觉得如何?”
王允他敢这时候插口么?
“那就依卫尉的意思吧!”御口这么一开,事情就完全定了下来。
看到吕布一系尽数进官加爵,王允心中大是警惕:虽然现在还是自己监国,总揽朝政,但他心中明白,依照万炜和献帝的关系,吕布一系人自己几乎是动不了的。反而万炜要在别的地方安插个把人,自己还不能拉下脸面说“不”。
‘绝对不能让吕氏做大。’在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的王允,很自然的把所有人都看成了自己一类。
深呼吸一口,王允收回遐想的思维,把注意力放在万炜脚下那个俘虏身上:“李儒,你助纣为虐,现董贼授首,还有何话可说?”
李儒挣扎的跪立起来,双眼在献帝、王允、皇甫嵩、吕布来回扫了几次,凄厉地笑道:“我有什么话说!哈哈哈!我还有什么话说?温侯,李儒我自负聪明,知你极重一个情字,虽知你必为丁原一事耿耿于怀,但总想主公以亲子待你,感化你,哈哈哈,哪知我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世上还有个万炜!”猛的把头转向万炜:“竖子!要不是你这狗屁表弟,以某之智,再配上飞将军无双之勇,天下虽大,自供纵横!”
“死到临头,还在那里胡言乱语。来人,推出午门斩首示众!”王允终于忍不住,下达了最后判决。
李儒被两武士架着往外拖,突自叫道:“吕布~~你舍了丞相,还有谁能用你,还有谁敢用你!!他们不敢用你,你的才能不是那些狗屎士族可以驾驭的!他们也不会听你的!因为你不过是平民,就算你是候,你是温侯,你也不过是个平民,哈哈哈,平民!不是士族!他们不会听你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不可听闻。
大殿上,一片寂静。吕布不屑地转过头,万炜则望着声音的尽头,若有所思。
良久,王允开口道:“如今董氏余贼未除,还请温侯与皇甫将军发兵,清扫郿坞余孽。”
吕布道:“我已派兵去了。”
王允道:“可是卫尉的亲卫?不过四百余人,能顶什么用?郿坞守军可将近万人,可全都是当初华雄一手训练起来的精兵!”
吕布还待开口,万炜忽然向大哥使了个颜色,插话道:“司徒之话有理。不过长安局势未稳,不易大规模出兵,不如请皇甫将军留下用心从新整顿城防军,郿坞之事就交给冠军将军吧!”
王允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在他看来,这肯定能消耗一些吕布手中本身就不多的士兵,对日后争权帮助不小。
之后商量了善后之事,便就散去。
走回营地,吕布忍不住问道:“二弟,若是董旻收到了消息,预做防范,就算尽起长安兵马也无法攻破郿坞那城墙。”
万炜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如果狂狮军不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战肯定不用打了。”
“那我们还去干吗?”
“嘿嘿。”万炜阴笑两声,道:“我们是去搬家的!”
“恩?”
“若是狂狮军进不得城门,那我们就收兵。若是取了董旻那厮首级,我们就是第一支进入郿坞的部队。董卓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还少么?那些金银珠宝,粮草兵甲不都放在那郿坞里面吗?”
万炜这么一提醒,吕布恍然大悟,两眼直盯着万炜,后者继续说道:“虽然这些东西都要上缴国库,但我们拿上一两层,没人会知道吧?毕竟那时我们可是唯一的见证者呢,我们自己不说,那些待在长安的人会知道么?”
吕布遥遥头,哭笑不得道:“竟然要飞熊军去当帮运工,唉……唉!”
万炜白眼一翻:“哪能呢!飞熊军是要来放风的。帮运工还怕没有么?我随便都能叫来三万呢!”
吕布这时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二弟是要那些粮草!”
万炜费力地下马,道:“是啊……老子我可真倒霉,为了山庄那几万个吃白食的,小命都要搭上了!叫他们搬自己吃的东西,嗯,顺便帮我带点东西,不过分吧?”
今天之所以会那么冲动,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因素。
吕布摇头不语。
万炜乃叫了高顺,要他带陷阵营去军部领了马,然后上沈岭和杜钧通个气,组织民夫去郿坞。自己则和大哥一起带狂狮军连夜出城,缓缓向郿坞行去。
“大哥,你说陆鑫他们的成功率是多少?”得知之前有人前往飞熊军报信后,万炜对是不是同样有人前往郿坞抱着很大的疑问。
“我哪知道!”吕布不负责地道:“当时我又不在现场。”他对自己那时被忽略还是心有不甘。
万炜吐了吐舌头,不敢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