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魏、郝两将听令去了。吕布这才长身而起,取过依在一旁的方天画戟,走出大营。万炜诸将都随着三国第一战神往骑军营地走去。
过了两刻钟,黑黝黝的城门缓缓降下,一排又一排的骑兵相隔两丈稳稳地走过吊桥,为首的吕布大戟一挥,首先飞驰而出。随后,身后马蹄声骤急,刚过得吊桥的骑兵按顺序相继加速。整只骑军犹如苏醒的巨兽轰然猛扑,裹尘而去。
在这种颠簸的高速前进中,万炜战士的本能飞快的苏醒过来。身体随着马匹上下波动,手中的赤血戟却抓纹丝不动,紧紧地半垂在马侧。
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鲜红的戟头闪烁着妖异的红芒,好不夺目。
此间暂且按下不表,却说那日孙坚在建章殿内驻扎兵马,因见周围残掾破壁,昔日繁华今成影,心中感概万分,歇息不下。索性命下人准备酒食,出殿寻个清净地方观赏月色。是夜,星月交辉,相应成景,孙坚露席殿南,观了一会星空,只觉天静而地乱,乃叹道:“京城毁灭,圣上蒙尘。我等凡夫拼杀疆场,抛头撒血,哪曾想到这千万神仙,遥坐群星,总不管事!”
言讫,天际边忽然闪过一道水蓝色清光,直朝孙坚飞来。众人大惊,欲待避时,那蓝光已落在孙坚身边五米一枯井之上。光芒渐渐淡去,显出个人影来。却是个仙风道骨的黑眉老人。
孙坚惊道:“神仙莫非来取孙坚性命?”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公勇烈爱国,吾已尽知。因此特来送你一物,以尽微薄之力。”
孙坚惊喜道:“坚凡夫俗子,得了仙器,徒折阳寿。只愿仙长体谅世间苦难,施展神威除去董贼,积个天大的阳德。”
老人摇摇头道:“世俗万般磨难皆属天心,违逆不得。董卓虽应天而行,却为成私愿而害了无辜之人,实天理难容,不日自有除他之人。公勿多虑。今赠公一物,若能送至天子手中,则天下还有几十年安稳。否则,百年劫难在所难逃。”
孙坚问道:“却是何物?”老人指着枯井道:“自在井内,你可自取之。”说罢,身形冉冉升起。孙坚急问道:“未知仙长道号!”老人已化做蓝光遁去,孙坚尚在失望时,却闻耳边传来话语:“武夷山于吉便是。”
孙坚念了几遍,记在心里。乃叫醒周围陷入痴呆状态的侍卫,要人点起火把下进打捞。军士上来时,手捧一朱红小匣。孙坚取过来看,上以金锁锁着。启而视之,得一玉玺:方圆四寸,五龙交纽作柄;旁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受命予天,既寿永昌!”众人大惊:这分明是前日十常侍之乱时丢失之传国玉玺!怎会落在此处?
孙坚脸上阴情不定,盖上匣子,急召众将商议。程普喜道:“既主公得了此宝,莫非受命于天,异日乃登九五之位?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长沙,别图大事。”
黄盖叱道:“既有仙人所托,我等岂能为一己之私而害天下苍生?主公,我等还是联系诸军,趁此锐气直杀至长安,将玉玺献于陛下,换回天下太平!”
孙坚击掌道:“公覆所言深合我心。明日某便与本初商议此事,早日杀入关中。”
翠日,孙坚到袁绍军中请求集结兵马出战。袁绍耐心听完,惧怕折损了自家兵马,乃推脱道:“如今张济等部如同渔网般纠缠呼应,牵一发则动全身,攻一点定受围攻。更兼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依我之见,不宜强攻,须待想出个妙计出来,那时出兵不迟。”
孙坚问道:“何计?”袁绍尴尬左右它顾,才道:“还未想出。”孙坚气结,知其不能成大事,又写书给各诸侯,并无人响应。孙坚灰心却不气馁,乃自领军进逼渑池于新安,稳守以寻求战机。
再说那邺城韩馥,前阵子跟袁绍一块欲立刘焉,得罪了不少人。心中暗恼袁绍,现今又见于扶罗,张扬尽归袁绍,其势极大,乃纳治中刘惠之言,阴节其粮,欲使离散。
这袁绍表面看似风光,但其粮莫不是由邺城提供,韩馥此手等若掐断了袁绍的命根。绍大是惊恐,问计左右。逢纪道:“将军所愁者,便是军中无粮。有道是取之于人,不如自取之。”袁绍点头称是。
逢纪又道:“渤海人稀地薄,自给尚是难事。冀州富足,取之则有余。”袁绍迟疑道:“但韩馥兵多粮足,若战,我军士卒怕不死于刀兵,而溃于腹饥。”逢纪笑道:“韩馥虽多兵,然则其人懦弱无主见。可秘使人广布流言,称公孙赞欲取冀州,则韩馥惧怕,定想与主公共同抵御白马铁骑。”袁绍眼前一亮,接道:“我等可虚与委蛇,另再派兵偷袭邺城?”逢纪摇头道:“非也,主公必不可允诺,反要尽起渤海、本部兵马,做出联合公孙以报断粮之仇的姿态。此时,韩馥三面受敌,定惶恐不安,届时只要派出一二有名之士前往游说,则韩馥定降矣。”
袁绍乃依计行事,散布流言,韩馥果然中计,急叫人送粮至袁绍军中请求增援,袁绍乃详怒道:“韩馥欺我!前日节粮时可想到有今日?”乃拔兵过河,回屯河阳,又令渤海颜良文丑出兵德州,进逼冀州城。
又阴使高干、荀堪两人装成投靠韩馥的客卿,意欲寻机游说韩馥。
期间事情皆是机密,不足为外人道,因此孙坚此时来求兵,袁绍自是不允。
各诸侯见盟主背义攻馥,不由心冷,各自散去。唯独孙坚不肯退,仍自守新安。但毕竟孤掌难鸣,对张济再够不成压迫。
自此,诸侯联军正式解散。
恰好此时万炜突起杀董,关内局势大乱。张济接到牛辅命令,乃自入渑池与孙坚遥遥对应,另调拨麾下诸将领各部兵马回军增援。孙坚即使想乘机强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受迫于弘农之张济大队,只能看着其他各县兵马徐徐撤退。气的几乎咬碎钢牙!
再说贾诩得了董卓身亡的消息,暗道这王允迷恋权势,此次被万炜强了功劳,心中不忿,定然会另寻功劳以做进资。乃暗自留心。不日便得了有御使召牛辅等人进京述职的消息,疑惑之余偷偷入帐观看,见所谓御使竟然只身一人,且行事间颇不自在,细细瞧了一会,又发现其人不懂宫廷礼仪,乃肯定来的是个冒牌货。
心想,指使之人竟敢假传圣旨,定然有持无恐。乃假意询问:“如今朝廷,以何人为主。”那使者顺口答道:“自然是司徒大人,还有就是皇甫将军与吕将军。”贾诩大惊,皇甫嵩何许人?当初黄巾之乱,大眼不眨,坑杀十万降卒。久闻其与王允交厚,并以董卓仗毙皇甫家寡妇一事,深恨西凉人。而王允自不用说,为升官掌权,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今日之事若为这两人之中一人所为,日后为保事情不泄密,基层兵卒或许无事,但有资格进入营帐参与商议之人,怕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很不凑巧,贾诩他虽不被董卓看好,但李傕深知其才,事事都要与他商量。所以,这入帐之人,也少不了他。
为保住性命,解除威胁,贾诩即刻出面揭穿了王允这‘瓮中捉鳖’之计。且一不做,二不休,即刻再献上‘三面包夹’之计。
读者看到这里不免疑惑:陈仓樊稠,华阴牛辅这两军是知道了。虽还有张济军,却是与牛辅在同一个方向,算不上第三面。
所以,这哪里又会凭空多出一支天兵呢?
原来,这天兵是算不上,但却真真正正有这么一支部队从董卓占了洛阳开始,就一直占据河套地区。不是别的,正是白波谷郭太、韩暹、胡才、李乐的6万白波贼兵,
只因昔日牛辅与其对战,虽然败了,但白波贼的损失也不少,所以一年来并未有大举动,不敢与董卓正面对抗。且与西凉军向来敌对。因此吕布帐下诸将要么忘了有这么一支大军游荡在河套地区,要么就完全没想到两军竟然存在合作的可能。
但贾诩就做到了!虽然白波贼不比樊稠好说话,但几个主要头领贼性不小,贾诩许之以重利,诱之以高官,好话说尽,又费了几天的时间,最终还是说动了这支大军渡渭水而击长安北门。
贾诩快马赶回华阴,回报了此事,李傕大喜,这才起大军出击,兵不血刃占了郑县。随后得知吕布亦到了新丰,贾诩乃柬言让李傕帅四个骑军,一万两千余骑即刻出发,直奔渭南县。
吕布和李傕,各带着双方所有骑兵,在渭南城外不期而遇。
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时间上是偶然,战略上却是必然!
两军都知道对方的大致动向,但也都没想到会如此凑巧,偏偏在赶在同一时间隔着渭南城碰上。
战力对比:
吕布方面,飞熊军4000骑,狂狮军400骑,另外还有皇甫嵩增援的一个满编制骑军3200骑。总计7600骑。
李傕方面,一共四个满编制骑军,总计12800骑。
当李傕看到对面突然从地平线上出现的大队骑军,高举的是肋生双翅黑熊底案,上以篆文大书一个‘吕’字,这面飞熊军的帅旗时,饱受吕布淫威压迫的他骇然失色,挥手大叫:“快,快点给我减速。快,快重整阵型。”哪个目睹过吕布神威的西凉军官敢以散乱的散兵阵正面对抗由飞将军指挥的骑军?
即使兵力再多出一倍,李傕也不敢效仿前日张扬的并州骑军。
大军缓缓减速,却未停下。李傕带兵多年,深知‘速度’实是骑兵的一大利剑,面对吕布,他舍不得,也不敢彻底放弃这把利剑,而全军凭借西凉骑兵高超的马术,在运动中快速重整队伍。
“他妈的。老子比不过你。但老子有兵!”李傕知自己与吕布在指挥上的差距,于是决定蛮干,用武力来填补指挥艺术的差距:“传令,冲锋之阵!”传令兵刚下去,李傕也不敢在前线待下去,将本部交给副将宋果指挥,自己领十数亲卫,将帅旗转移到后军以避风头。
另外两军得了将令,一左一右上前,与前军平行。如此,李傕在第一波进攻的兵力投入了整整三个军的兵力,比吕布一方全军还多。而李傕所在的骑军却躲在那厚厚的锋线之后,最大限度地降低了与吕布面对面的几率。
那一边,吕布将这变化尽收眼底,低声骂道:“什么时候晓勇的西凉兵里出了这么个缩头龟!”但不可否认,李傕这么布置,的确给吕布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高速换位,重整阵型,锥形之阵!”战神下了这第一个命令后,很长时间都陷入了思考。
怎么办?
全歼敌军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获胜手段,仅剩下击溃敌军士气一途。
而打击士气最有效的,莫过于斩将夺旗。
但该怎么做?
吕布长吐一口气,环顾四周,先是微微一笑,而后是大皱眉头:扶风骑兵阵势中一片混乱,显是骑术不精,无法在高速运动中重整阵型。
‘不管了,战机不等人。’吕布大叫道:“子龙,你引扶风骑兵紧贴飞熊军右侧。无论如何也不能拉下!”
赵云道:“得令!”催动胯下踏雪无痕。白练般转到扶风骑兵前头喝道:“奉将令。你等紧随我来!”那几个裨将军应声,引着本部兵马跟着赵云颇是散乱地布置在吕布右侧。
吕布回头看了身后不远处,被飞熊军保护起来的狂狮军,暗道一声二弟小心。帅着飞熊军开始斜跑,朝城墙靠去。成廉、候成、宋宪、曹性四将汇集在吕布两侧,并排着走在整个锥形的最尖端。
吕布冲锋时的确勇猛无比,鬼神难挡,但并不代表他是仅仅懂得舞刀弄枪的猛将。相反,能令敌将闻其名而胆寒,被世人敬称为‘人中吕布’的无双武将,吕布奉先在战场上的临阵指挥比起武艺来更令敌方主帅无从防御。但这战前细微的布置指挥,常常被其战斗中闪耀的万丈光芒所掩盖。
因为,吕布从来都将自己突出的个人武力算做一个筹码添加进战术里面。
但此时,万炜在后方看清楚整个部队的走向后,心领神会地明白了大哥的意图。
敌军最恐怖的,就是那由三个西凉骑军组成强大的锋线,与其对攻,则也要分成三军一一对应,否则将会有被两军,甚至三军夹击的危险——这就是冲锋之阵的霸道地方。这对于吕布的兵力来说实在是个大困难。而即使能分出三军与之对战,胜负亦是难以预料,但至少损失会很大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吕布本身兵力就较牛辅少几倍,自然不会傻到进一步加大两军的差距。
所以吕布利用地利,使渭南城的城墙变为天然的屏障,替吕布将左侧保护的严严实实。至于右侧,吕布狠下心来,用战斗力较差的扶风骑兵作为肉盾,摆在飞熊军的旁边。
暂不论这招是否有弃卒的思想,但左右两侧都安全之后,将目光集中在飞熊军这前后这么一个狭小的地带,就会发现,这等于是4400飞熊狂狮军和3200的李傕右军正面对决!
这意味着,仅仅两个步骤,吕布就创造出了有利于己方的局部优势。
再看前方五将,万炜可以肯定,那就是突击时的五把尖刀!
“而我,就是第六把!”万炜低声自言自语。一夹马镫冲出包围,与吕布并缰而前。
吕布微微一愣,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并没有说话。
陆鑫一时没拦住万炜,连忙转头对胡叙道:“狂狮暂时你管。”拍马也冲到前面,紧紧护着万炜。心中大是紧张,却不敢当着吕布的面说出要万炜后退的话来。
也来不及了,两军都是在运动中重整队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距离从原先的1400步急遽缩小到不足300步。
李傕军终于整队完毕,也开始加速。
成廉咧嘴嗤笑道:“跑了那么久的路,缓下来容易,想加速?得问问马儿还有没有那个体力呢!”
果然,再次起动的西凉骑兵,威势大不如前。但这并不完全是马力的缘故,凭万炜的眼神,清楚地看到对面前锋裨将军那紧张惧怕的脸孔。
他在怕,因为他面对的,是吕布。
万炜摸了摸自己的脸,为它长的像另外一人而自豪。
300步。
200步。
150步。
130步。方天画戟高高竖起,吕布大喝道:“奔射,准备!”
飞熊军所有将士整齐划一地挂起长戟,抄起长弓,左手持弓,右手利落地取出三支箭咬在嘴里,然后在取出四只箭夹在手缝间,弯弓,搭箭。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煞是威风好看。
相比之下,扶风骑兵在接到命令后显得异常的震惊和慌乱。这种距离发动奔射?别开玩笑了!这在他们眼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吕布也不管他们了。
120步,大戟狠狠地朝前方挥下。
“奔射!七连射!”
清脆的弓弦响中,七波整齐的三角形箭矢,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半弧,带着划破空气的哧哧声,锐利的箭簇直指对面敌军。
领头的偏将军几乎要哭出来。
面对这种密集射击,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左右规避。但此时,右边是城墙,左边是中路前锋,叫他往哪躲?其次是以盾牌抵挡,不过有效的橹盾过于沉重,从来都是重步兵的最爱,也与轻骑兵无缘。而更可怜的是,来时为尽快抢占渭南城,全军之中除了李傕的亲卫,其他骑兵都只穿着薄薄的皮甲。
这玩意,对箭矢的防御力几乎为零!
这偏将军万念俱灰,猛地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谁叫己方的射程不如飞熊军,被抢了先手。
实力不济,是要付出代价的!
箭矢带起的锐风刮的他脸上生痛,周围袍泽中箭的惨叫令他心如刀割。然而,直到最后一批箭矢落地,他也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
‘天啊!我竟然还活着!’偏将军满脸惊喜地睁开双眼,下一刻,这因劫后余生而带着重生光芒的双眼,骇然看到了死神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