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炜在旁看了一会,来了一人见礼,那人开始还算礼貌,但一知是万炜,即刻调头就走,将他撇在一边。万炜心知是因为蔡琰的缘故,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也不知万炜心中到底怎么想的,左右不肯离去,却也找不到蔡邕、蔡琰的身影。那些下人也许得了庄主的话,都不肯和万炜交谈,最后还是把和自己较熟的蔡生抓到一边,那蔡生挣脱不过万炜,只得苦着脸道:“将军,小人要被你害惨了……小姐自从得知你和那个谁订婚以后,每日唉声叹气,叫人好不可怜。老爷更是下令,谁敢和您说话,回头就打谁三十棍!唉,小子倒霉,回去说不得屁股就要开花……小人求您个事。”说着,蔡生扑通一声跪下,激动道:“您可不能舍了小姐啊!现在谁都看的出,小姐对您是动了真情。现在每日皱着个眉,每次见到小姐这样,大伙心里就像被千刀剐一般痛!您……您可不能辜负了小姐啊!小姐刚才才和老爷一起坐马车出北门,去城外的山庄居住了,您骑了马,保证能追的上!别看老爷现在不搭理您,但心中怎想的,全庄人都知道。若是公子您开了口,哪还有不成的事情!”
万炜双眼迷茫的站在那里,不声不言。蔡生见说了那么多,万炜一点动静都没有,急怒之下,跳起声来骂道:“我家小姐哪点配不上你,论才学,论样貌,论家世,哪点比不过那个什么杜无暇,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为了那狐狸精……”
“啪!”万炜一巴掌将蔡生掴倒在地。
蔡生蹭地蹦起来,狠狠地看了万炜一眼,死命摸了一下眼泪,骂道:“我蔡生瞎了眼,才会和你说那么多。”用力啐了口血痰,捂着脸走了。
万炜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慢慢地捂在自己心房处,苦笑起来:当初为了蔡琰这个名字,也不管年龄上的问题,别有居心地接近并讨好那小女孩。结果等真碰上自己心仪的女孩时,才醒悟其实自己对蔡琰的喜爱很大程度上是对那可爱小女孩的疼爱,还有一部分也是类似对明星的那种喜爱,要说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若真有的话,那便是亵du了这朵纯洁的水仙花。
哪想到,自己完全忽略了这个时代女子的思想早熟程度,没想到蔡琰是真正的爱上了自己。
这让万炜实在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看着那些家丁将物件搬上马车带走,不知不觉在旁边站了两个时辰。
最后还是陆鑫看不下去,轻声道:“主公,他们都走了。”
万炜回过神来,突然,一股酸酸的感觉慢慢填满了整个胸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房处的手掌,又是一脸苦笑。
当真……没有男女之情么?
那为什么又会有这种感觉?
万炜忽然就迷惑了。
“妈的,谁说的,感情是世界上唯一不能理性化的玩意。”半晌,万炜忽然破口大骂:“还真他妈的没说错!老子现在就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万炜脸色愈发的平静,冷漠。
陆鑫牵过马,万炜也不说话,上马,一挥鞭子狂奔起来。
回到府上,正撞见无暇。后者见万炜脸色不善,担心地问起来:“炜,出了什么事?”
要说这世界,万炜完全信任的两人,除了吕布就是无暇了。所以即使这事有些难开口,但既然无暇问起来,万炜迟疑一下,还是把心思说了出来。无暇听了,幽幽地叹了口气,挤进万炜胸膛,低声道:“蔡文姬如此才华家世都让君左右为难。若是叫别人知了,还道无暇无德,小鸡肠子呢!”
万炜一口气没缓过来,被口水呛的干咳起来。大声问道:“这……难道你真愿意你丈夫再取一人?心中真就一点不满都没有?”
无暇微怒地从万炜怀中钻出,正视万炜:“夫君心中,无暇真的那么善妒么?以夫君样貌地位,内室中若仅一人,那还不叫人笑话!再说,难道夫君想让无暇一个人孤独独地待在后院,连一个说话的姐妹都不给么!”说罢,刷起小脾气,一扭柳腰,走了。
留下万炜如被霹雳打中,呆滞在房内:天呐……这不是鼓励我犯罪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万炜的根本观念还不能完全地和封建时期的基本理念完全协调,所以才会在关键地方行事‘偏颇。’
现在无暇这么一激,万炜思量半刻,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备上厚礼,叫陆鑫找来媒婆,由胡叙领一半狂狮护着,竟就这么去蔡家下聘。
不过,正妻只有一人,蔡邕这当世鸿儒,肯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坐侧室么?要知,论地位,无暇的家世可远远不如蔡家的。
结果就是,蔡邕先是惊喜地接待了胡叙,然后得知万炜并无疏远无暇之意后,又勃然大怒,举着拐杖将胡叙一行连带聘金赶出庄外:“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蔡家千金,岂能为平民女之下!”胡叙虽然能凭一只手打趴蔡邕,但此时也只能狼狈地逃了回来。
万炜看着胡叙衣服上的几个脚印,烦恼地道:“不都是我老婆么!怎么还这么多顾忌。唉~烦死了!到底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嗯,也不知道文姬是不是也这么想……”陆鑫胡叙都不敢接着话头,万炜左思右想没个头绪,最后大声叫道:“不管了,不管了,先娶过来再说了!嗯,陆鑫,你带一百人跑山庄一趟,将木翁接过来。顺便再将郿坞战利品中挑十件珍奇之物带来。”
陆鑫应声去了。
万炜得意地笑道:“到时候叫木翁去说好话,然后让大哥出面吓一吓,最后再送上重金做聘礼!嘿嘿,看你蔡邕还不同意?”
不说刚从地狱升上天堂,在大殿上傻笑的某炜,再说赵云别了万炜,在城外军营中找到吕布,将万炜后面争取来的兵权说了。吕布脸上浮出一丝笑容:“好样的!”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要想赢得战争,最保险的莫过于事先拥有十倍于人的兵力。但现在这优势是属于敌人的,所以二弟求来的这将近一万的兵力,能把敌我之间的差距缩小到五六倍——虽然还是差了不少,不过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云迟疑一下,还是遥了遥头。
吕布傲然道:“因为牛辅与某家的差距将弥补这兵力上的不足!”这自信和狂傲的话,好像包含着一股魔力,叫心性温和赵云亦是热血沸腾,脱口道:“定叫他有来无还!”
吕布自信地笑了笑道:“走,现在就去城防军那里,挑一个军来。”赵云欣然随行。
城防军一共有八个满编军,其中七个是步军,还有一个作为快速反应部队的骑军。由于八个军基本都是由扶风兵打散组编,所以战斗力相差无几。以吕布选兵的眼光,也费了不少精力才把目光锁定在一个叫何枫所带的军团上。
原因是这个军的士官中,大多都不是皇甫嵩旧部,有西凉军出身的,也有西院军转来的,而何枫本人则是原来盖勋手下部将。
如此复杂、多样的背景,对吕布下派军官接管夺权无疑是有利的。当然,这支部队的团结性也是八军之中最差的。甚至在吕布巡查过程中还听手了其中有几个西凉人在董卓死后还遭到了同僚的围殴。但这样在军中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大事,竟然被何枫给一手压了下来,不了了之。
不过战争迫在眉睫,吕布也没时间去追究了。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兵团整改,磨合之中。
经过一个不眠之夜,吕布在第二天便宣布了新的兵力划分以及领军将校。
首先飞熊军在内乱中损失了一千多人,如果在分四部的话不但显得兵力分散而且还占用了过多的将领。所以决定先从李肃降兵中抽调300余善骑射兵士稍做补充,然后将四部合并为一,主将自然是吕布,而两位副将为赵云和成廉。
第二是何枫所将一军。当时吕布在决定由谁来接管时,完全没有因为赵云已经为‘陇亭候’而多做考虑,乃以‘赏罚不明’一罪剥去何枫偏将军一职,由统兵能力最强的张辽接任。但考虑其自身条件,乃允许何枫带罪立功,协助张辽管理军队——这其实是想让张辽能尽快的熟悉这支军队。
还有就是李肃降兵,被吕布抽取300人后还有5400人。全都是步兵。吕布自为主将,郝萌、魏续、候成、曹性、宋宪皆为副将。平日军务由此五将负责,战时便归吕布指挥。
最后是高顺统领的900陷阵营和万炜的400狂狮军。吕布思量再三,乃令万炜带狂狮随飞熊军大队而行。而高顺,吕布虽然不喜欢他的性格,但对他的能力和忠心却从来没有否认,乃给高顺:“见机而行。”高度自由权力。
当第三天,高顺压着400套狮灵甲回到长安,得知此分配后,面对这种令人眼红的殊荣,他仅仅就说了一个字:“是!”多一句谢恩的话都没有。好在吕布已经习惯了高顺的态度,换了其他人无视自己的恩赐,恐怕吕布就要发怒骂人了。
当天晚上,陆鑫一脸凝重的回到了吕府,没带回卢植,反而带来了大家预料中的,却也最不愿意确认的消息:牛辅决定联合樊稠,从两个方向夹击长安!
“你从哪得来的情报?”万炜的疑惑不无道理,因为就在日间,从飞熊军派出的探子得来的情报中,并没有发现对方兵力大规模调动的趋势。
陆鑫转头大声喝道:“将那细作带上来!”两个士兵拖来一人。万炜看去,其人头发散乱,穿着普通百姓的服饰,手脚皆被麻绳捆实。苍白的脸上透着股临死前的绝望,当被士兵摔在地上时,忍不住痛哼起来。万炜注意到他左腿衣物上还留着一片红黑色的血渍,从他的表qing动作来看,他的左腿定是被打伤了。
“这是属下途中截下的西凉军传令兵。”陆鑫指着这人:“当时某在偏僻处见他穿着百姓布衣,却骑着上好的战马,且骑术甚是不错。属下便起了疑心,出手将其截下盘问。方知此人乃牛辅帐下亲兵,此番正是绕远路往陈仓联络樊稠共同起兵进击长安。不想被某撞了个正着。”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万炜试图改变历史,而历史何尝不是努力的在纠正这个‘错误’?
情报确认属实后,万炜即刻入后院告知吕布,后者整戴衣冠,依依不舍地从刁秀儿磬香的闺房中走出,轻轻地在她洁白的脖颈上吻了一口,柔声道:“待某家凯旋,便正式向你义父提亲,体体面面的将大美人娶来。只是希望这个司徒大人不要给我添太多的障碍了!”
刁秀儿望着吕布冷竣脸上难得出现的柔情,幽幽道:“生米成粥,妾身都已经是将军的人了,义父就算再不甘,还能说些什么。”
吕布向万炜递了个得意的眼色,哈哈大笑几声,又狠狠的在秀儿红艳欲滴的香唇上来了一口,这才走了出去。
见了诸将,吕布立刻回复了那冷漠的面孔,扫视正厅内陆鑫和闻讯赶来的高顺,开口道:“某这便进宫面见皇上,请陛下下令召开内阁会议,商讨大事。二弟,你就同我一齐入宫吧。”万炜点头答应,吕布续道:“伏义,你即刻召集诸将至军中营帐。待某自宫中回来,便即刻研究军略。”
高顺领命去了。
陆鑫乃领狂狮军护卫着两兄弟入了宫城。
吕布方将马匹交于御者看管,只见宫城一人手持信物飞奔而至,见了吕布一行,惊喜地道:“温侯原来已经来了,卫尉也在!正好,正好。皇上口谕,召温侯吕布,卫尉万炜入未央殿内议。”
吕布一惊和万炜连忙跪下接旨。万炜起身,疑惑道:“这么巧?”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先前司徒大人急急入宫,随后皇甫将军也来了,小的便得了口谕,要两位大人入宫。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那许多。”
吕布冷哼一声,心中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万炜也是砸舌小声道:“我们还是靠陆鑫无意中得来的情报才知此事,却不知这王允如何能先一步得了消息?”吕布想了一下,道:“他的情报来源和我等获取的途径并不相同。”万炜随手笼了块碎金给这传消息之人,略略一思考便明白了:王允是靠自己的人脉,也就是间谍获取消息。而自己这边却大半靠的是军中斥候打探。
看来,前一种方式有时效率还是很高的。只是万炜却不知该怎么入手,建立这方面的情报网。
‘回去问问乐虬吧。’自己想不通,万炜决定将这个任务推给其它能人。然后自嘲地给自己开脱:‘这应该算是知人善用罢?’
思考之间,两人已经进了未央殿。
王允和皇甫嵩果然一左一右的立于刘协两侧。
此时,王允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眼中再没有昔日的神采,见了吕布两人入殿,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悄然无声地退在一旁。
吕布撇了他一眼,对献帝行礼毕,直接问道:“司徒大人是否已经得知董贼残党将夹击长安?”
王允深深地看着吕布两兄弟,丧气地道:“如前日将军所言,老夫所派之人已骗过了牛辅等人,说服其下放兵权,进京述职。哪想到那贾诩竟助纣为虐,出言逼使者露了马脚,功亏一篑!又献计起大军逼京,意欲抢占朝廷。”长叹一声,王允悲道:“如今得知华阴牛辅,陈仓樊稠不日将同时起兵犯京!双方合计一共达十几万兵马,而我等手上兵马不过5万,这汉家五百年根基,便将毁于此子一言。”
万炜摇头暗道:百年根基,岂是一夕能尽?从灵帝开始,所作所为哪个不是在自毁大厦,贾诩不过是在火上浇了股热油罢了。
吕布沉思片刻,道:“司徒无须多做感概,为今之计,我等还是商讨如何退敌,保全大汉江山。”
刘协似先前为王允悲观感染,自万炜进来后一直沉默不语,幼嫩的脸上堆积着弄弄的忧虑。此时听见吕布所言,双眼一亮,将目光来回扫动,最后还是落在了吕布身上。
温侯乃昂首朗声道:“数日之间,臣麾下13500人已经做足了战备,只要某家一声令下,即刻便可整装出击。但考虑贼势颇众,臣请陛下在调拨两个军补充战力。其时诸位只需坐镇长安,某家自带兵扫荡诸贼,还关中一个清净!”
刘协被吕布冲天气概所染,忍不住拍手叫好:“将军威武!朕准了!”
吕布正待接旨,那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皇甫嵩急道:“陛下……陛下!现今长安城内,除去温侯之兵,就仅剩禁卫军五千人,这……还不够两军人数……”
不待刘协开口,吕布已经厉声叱道:“兵呢?其他兵呢?”
皇甫嵩颓然道:“四日前,某派兵前往郿坞搬取物资。但……不料董卓积蓄之物,数量之大,实是骇人听闻。且郿坞内搬运车辆竟只有百来辆,更本无法应付大规模搬运,所以嵩只能加派兵力,力图尽快将物资搬入城,充实城防。所以……以至此时长安守备空虚。此乃嵩之过,请陛下降罪。”
吕布脸色铁青,万炜表情更是精彩。因为郿坞内的运输车,大部分都是被山庄中人取用的。
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心虚的万炜,吕布缓缓地说道:“如此,不如这样……”
吕布一点一点的安排道:
“郿坞虽小,但城坚可比长安,更兼内部粮草弓箭具备,而如今汉家兵马,泰半皆在此。以某之见,与其力图全取物资,靠长安抵御两路兵马,倒不如屯部分兵力于郿坞内,就此挡陈仓樊稠一路兵马。”
“当然,如此依城而战,定用不了四万之众。所以请皇甫将军立刻赶往郿坞,点一半,两万兵马押运部分物资回长安驻守。”
“届时,某将从中抽取两个军加强兵力,帅师东向以御牛辅之众。”
“如此,可保长安不受战火侵扰。”
众人细细听了吕布安排,点头称赞之余,皇甫嵩忧虑道:“樊稠一部不过两万不到,老夫等兵还占坚城之利,定能保一方安全。但东面,最近的华阴段煨有兵一万二,其后渑池董越,弘农张济,安邑牛辅这三部数目大约有兵十一万,其中更有西凉精骑两万余。如此大兵,温侯欲以2万人马御敌于城外,是否过于托大?”
吕布哈哈大笑,遥指东面:“东面诸人,鼠辈尔!量虽巨,但不足为猛虎之敌!”
皇甫嵩征战,多以黄老‘无为’道为先,习惯静等敌人自露马脚在帅兵击破。所以对吕布这种无根据之豪言甚是反感,忍不住道:“汉室安危,全系于公一身,望温侯莫要轻敌!”
吕布不喜,万炜适时插话道:“冠军将军非是轻敌,而是看出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双方领军能力的差距,俗话说‘一头猛虎带领地绵羊能战胜一头绵羊带领地猛虎。’而温侯军略,莫须某多言,公等自然知晓。而且,皇甫将军别忘了,东面虽有10万大军,却多屯于潼关之外,恰好如今关东诸侯正屯兵于洛阳一带,总兵力怕是达到了20万。牛辅诸将要想顷全力来攻,还得先考虑一下诸侯大军的威胁呢!”
在场众人恍然。
皇甫嵩抱拳道:“老夫失量了。”
吕布对皇甫嵩还算客气,同样回了礼数。在客气了几句,便告退。皇甫嵩连夜赶往郿坞,吕布万炜则前往军营。反倒是王允无事可做,闲置在家。
通常也就只有这种远离战争的人,才会觉得万事皆在掌握中,以至于为争权而私下行事,苦心架设的‘妙计’被他人看穿,惹下了此等滔天大祸。要不是他人望够高,又教过刘协几年书,这次罪祸,够他灭三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