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众人都没话,便接下去道:“浮云贼部首领管亥当日便领本部返回。余者人人自威,大多都返回原地。还有一些不甘心空手而归,乃北掠渤海,南夺兖州。前些日子往南避难的百姓极多,便是这原因。”
“近日发现的强盗,恐怕便是南来之贼。”管家最后道。
想起来梁庄时沿途所见迁移大队,万炜点点头,道:“此贼即来,怕是沛国安稳之日便到头了。”
许褚冷道:“我看是蟊贼安稳之日到头了。待寻到贼兵落草之处,某便带儿郎们割贼头下酒!”
万炜呵呵一笑,拍了拍许褚肩膀,叫道:“仲康豪气!”顿了顿,又叹道:“看来午饭后我与梁庄主便要提前回去商议一下防范适宜。唉~~~不能再与庄主探讨武学,实在是遗憾之极啊!”说着,万炜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许褚还没从关张二人那奇迹般战绩的影响下恢复过来,当下下意识地接口道:“那不如另定日期……”话未完,许褚心中已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还没等他改口,万炜已经满脸欣喜地道:“有仲康这话,我就放心了。回去后你我都要安排写预防措施,可能会耽误些时候。这样吧,七日!七日之内我定再访!”
说罢,一手拖起许褚,把后脑勺对准许褚张开的大嘴,抢在他前面大声道:“走,吃饭去!”
许褚真是欲哭无泪了:这……这句是客套话啊!你……你小子也太……太实在了吧?!
山羊须目瞪口呆,而陆鑫则在一旁偷笑。
席间并无大事,不过是万炜将此消息告诉梁询,后者大吃一惊,向许褚求证后差点连饭都不吃就想回庄。最后还是那山羊须以安全为由,定要饭后让庄中点出一百汉子陪同才肯放人,梁询熬不过好意,只得与许褚一齐食不知味地在那进食。老梁见小许也是一张苦脸,还道虎痴也在为强盗一事烦心,乃好心地强打精神安慰起许庄主。一句一个“无妨”,一段一个“天必佑善人”,听的许褚一个头两个大,在两次表示:“当真无妨。”反遭更多的‘安慰’后,许褚把两眼一闭,认了!
想我虎痴一刀闯三州,手下从无十合之人,今日……今日……今日……栽了!
心在滴血的许褚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就餐时间,然后与满脸笑容的万炜挥泪洒别。看着万炜一行在视野中消失,旁边那山羊须突然亲昵地打了一下许褚手臂,乐呵呵地打趣道:“看看你的样子。”
许褚垂头长叹。
山羊须摇头道:“走吧,他们都在等你呢。”
嗯了一声,许褚随着山羊须走入位于许家坞后方的一个不起眼的茅屋。
推门进去,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喝酒掰花生聊天。
见了许褚与山羊须,其中较为年长的男子站起身,匆匆给山羊须打了个招呼:“戏先生!”然后也不管手上干不干净,就和许褚来了个熊抱:“仲康,等你好久了!”
许褚痛的咧了咧嘴,立马反手也来了个熊抱,将对方骨头捏的卡啦响,咬牙切齿道:“夏侯元让,你就不能轻一点?”
夏侯惇也是痛的咧嘴,用力道:“废话,老子刚来就把我扔在茅厕里,蹲了一晚上,换成是你,不疯了才怪!”
那边的年轻男子闻言叫道:“活该把我拖进来陪你吃了一晚花生。”
山羊须,戏先生呵呵道:“好拉好拉,你们两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在互相谋杀呢!放手吧!”
许褚和夏侯惇这才乐呵呵地同时放手。
其实夏侯惇与许褚早些时候同样是身手不凡,同样是好游侠,同样是喜结豪侠,不同的是夏侯惇因家境的原因在江湖上名气并不如许褚,但这点对两人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隔阂。反倒在一次曹许两家会面的机会上一见如故,隧成莫逆之交。
夏侯惇又朝那年轻男子拧笑道:“曹纯,怎么?有意见?”
曹纯心虚地道:“如果我没在这里,那叫张闿的怎么跑的了……”
其他人呵呵笑了起来。
说起张闿,曹纯仍不住又道:“一开始不是先生让他这么说,用来试探那万炜的么?”
戏先生皱了皱眉头,道:“的确!不过试探之后就要依情况来善后的。后来见仲康甚看重那卫尉,所以便决定要拉近关系,所以……”
众人哦了一声便揭过此事。
夏侯惇指着许褚,对戏先生道:“连仲康也对那小子有好感?”
“自己问他!他今天可是被那小卫尉整的很惨呢。”戏先生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成熟男人。
夏侯惇把眼睛转向许褚,后者难得的脸红道:“那小子有趣,和个小弟弟一样,可不像我们这么势利。唉~~就拿今天来说,竟是没生气!嘿,很难想像他竟然是个卫尉!”
夏侯惇不屑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有多好?连我的挑战都不肯接下,亏他还是吕布弟弟。对了,听说你昨晚把‘虎击术’都给那小子看了?”
许褚哈哈大笑道:“那是我走江湖时的虎击术。战场用的虎击术,元让,你想不想试试?”
夏侯惇立刻眉开眼笑地道:“好,好!明天就让我先尝尝!”
曹纯翻起了白眼,小声嘀咕道:“两个武痴……”
闲话已过,戏先生从衣袖内抽出一竹简放在桌上,道:“先不谈别的,来看看本家发来的最新情报。”
许褚撇了一眼,发现是说青州黄巾贼西进夭折,雷公白雀身亡的事,脸色又难看起来。
那边,曹纯与夏侯惇看完后面面相觑,一脸凝重地看着戏先生问道:“此事确认过么?十万军中取敌首级,这可不是说书啊!”
戏先生笑了笑,轻松道:“那万卫尉已经帮我们确认了。不过大家不用那么紧张,放松一点。”见三人脸色没有一丝改变,戏先生尴尬地笑道:“好拉好拉,我实说了。这事当真,但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修长的手指点着竹简上的字,道:“看清楚,是‘聚贼约百股,总计过四十万’。”说到这,戏先生抬头看了一下,发现曹纯脸色明显轻松许多,乃笑道:“呵,看来子和(曹纯字)明白了,来帮忙解释一下。
曹纯点点头,接下去道:“这说明贼兵的指挥权并不集中,各自为战。嗯~甚至互相之间都有提防,这是可以利用的。”曹纯越说思路越清晰:“而突袭的人很少,仅仅几百。所以看到突袭队伍攻击别的贼部时,其他人大多数都会抱着看幸灾乐祸的心理,为了自己不受损一般是不会前去支援的。嗯~~或者也想不到盟友连区区几百人都对付不了。不过即使这样,为首之人也甚为了得,似乎该和仲康不相上下。”突然见到一双充满威胁的眼睛,曹纯立刻又补了一句:“和元让大哥也差不多。”
夏侯惇哼了一声,嘀咕道:“我还有点自知之明!”
曹纯翻起了白眼。
戏先生乐了,摇头笑道:“你们几个……嗯,忘了再补充一点,别以为黄巾贼会像我们这样,能列出整齐的队形或是造起牢固的营地。”
听到这话许褚才真缓了口气,顿了一下,又道:“对了,那强盗之事又是如何?”
戏先生并不出声,从衣袖中又掏出一卷竹简放在桌上。
三人凑上去看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
许久,夏侯惇才道:“孟德果有先见之明!他要我来,便是会知子和与仲康:如戏志才先生认为有必要,可提前动用虎豹骑!”
曹纯和戏志才四只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而许褚却闭上了眼睛,不知包含什么感情地长叹一声,许久才道:“这事,如果不到最后,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