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邦眉宇紧缩,倒是没急于回答什么,而是沉寂的思索了一下。最终,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答了毛文龙,道:“毛大人,陆翰当时失血过多,神志不太清晰,而且他所说的话条理也很混乱,这其中还有颇多疑点,不能妄自的断下定论。”
“李作栋是我东江军堂堂副将,现在死了,而且还有可能是北海军所为,这意味着什么?”毛文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虽然语气没有多大的发作,不过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种强忍着的怒火再爆发起来会更加可怕。
他的话音刚落,坐下的其他将领纷纷的议论了起来。这些不明事理的人,自然而然是将矛头指向北海军。渐渐的,所有人都显得义愤填膺了起来,开始由议论转为责备,又由责备转而大骂。一时间,整个一个营帐之内就好像一定断定是北海军所为的一样。
杨振邦的神色显得很浓重,对于在没有凭证的情况下胡乱猜测,他一向是不认同的,而且现在关系到北海军和东江军两支大军的利益,这可不是一件皮毛小事了。他看了看毛文龙,语重心长的说道:
“毛大人,这件事切不可就单凭一言之词就下定论。如今北海军和我东江军正在攻打辽阳的关键时刻,现在如果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草率处理了,不仅会影响到我军目前的进攻,弄不好在日后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毛文龙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在辽东混迹了这么多年,自诩还是有一些城府的。他自然知道现在这件事的事关重大,是不能草率处理的,但是李作栋的身死总是让自己感到无比的伤心和痛苦。
“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的。”毛文龙一字一词只见透露着强烈的愠怒。他顿了顿,转而又催促道,“陆翰怎么还没来?我一定要当面质问他。”
话音刚落,营帐外就有侍卫禀报:“大人,陆将军请见。”
“让他进来。”毛文龙立刻回应道。
少顷片刻,陆翰全身虚弱,肩膀上还绑着白色的绑带,在一个士兵的搀扶下缓缓的走进了营帐之中。他看到毛文龙,强忍着伤痛准备行礼。
“算了,来人,给他置一张椅子。”毛文龙看到陆翰伤成这样,也不在乎多余的礼仪了。
侍卫给陆翰搬来了一张椅子,让其坐了下来。陆翰连忙谢恩道:“多谢毛大人了。”
毛文龙看了一眼陆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李作栋尸体,接着发问起来:“你现在再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翰看了一眼李作栋的尸体,装出了一副悲伤的神色,然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夜,我与李作栋奉命去支援北海军,意图一起攻打来自鞍山的建奴援军。在商议计划完毕之后,我和李作栋各自率部赶到了建奴大营山坡的下方,当时我和李作栋看到山坡上交战很激烈,不过似乎北海军已经占据了优势,所以李作栋就让我留守在山下,负责拦截建奴逃跑的败军,而李作栋自己就率领本部一千人冲了上去。”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一直在山坡下方坚守,直到天亮,依然没有见到建奴逃跑,心中就想建奴会不会被剿灭,或者是从其他方向逃跑了,于是就带领本部前往了山坡。当我来到山坡上建奴的大营时候,看到的是战斗已经结束了,北海军早已经撤去了,而李作栋还在原地清理战场。”
“你是说,北海军在战斗结束后就撤退了?然后是我东江军在清理战场?”毛文龙脸色让人琢磨不定,但却隐隐的透着一股寒冷的感觉。
陆翰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略略的想了想之后,点头说道:“是的,末将来到建奴大营的时候,北海军确实都不见了。”
“好,你接着说。”毛文龙说道。
陆翰缓了缓心虚的情绪,继续说道:“然后,我看到李作栋的肩膀受伤了,于是好心的上去询问。和他闲聊了之后,李作栋似乎有什么对北海军不满的情绪,想要向末将透露,但是又担心被属下听到了,以免有所不好的影响,于是我和他就来到了山坡后侧具体商谈。可是我们还没聊上几句,突然从一旁的石从里跳出了两个身穿北海军军服的人。”
说到这里,杨振邦插进了一句话,他语气很严肃,认真的问:“你确定,这两个人是穿着北海军的军服?是亲眼目睹的?”
陆翰微微有些惊吓,他发现杨振邦对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话到嘴边总不能返回。他咬了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回将军,是末将亲眼看到的。北海军的军服与一般军队的军服不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