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稀少,有几个仓皇行色的奴隶在贫瘠的土地上耕作,他们看了一眼白素贞和她背着的男子,来不及怯怯私语,就被拿着鞭子的监工鞭笞了一顿,哽咽着埋头继续刨地。
几个小商贩迟疑打量着两人,因为风沙的缘故,加上男子残破的衣物,惨不忍睹的模样,看上去他们更像是逃荒的穷人,或者就是私自逃离的奴隶。看起来也榨不出几个铜板,商人们交换了心得,扭过头不再理会两人。倒是城门口的卫兵对两人起了纠察的念头,但是一靠近,闻到臭味,马上像打法乞丐一般随意的打发了两人。
有惊无险的,白素贞背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来到了最近的也同样是最破旧的旅店。
“老板,两件上房!”她踮着脚尖,挥动空闲的一只手,肩膀略作移动,让男子的体重均匀的散布在自己侧背上,不会滑落。半响,没有人理会。白素贞皱皱眉头,小手伸进男子的怀中摸索了一阵,然后清脆的叩击在樟木柜台上,明晃晃的银子像一道佳肴引诱出了饥渴的看店人。
“两件上房。要干净,安静。另外准备一些小菜,稀粥,烧开的白水。”长相颇似猪头的掌柜两眼只有银子的存在,哈腰弯背的谄笑,“是是是,您说的一切一定照办。两件上房、好菜好酒、烧开的白水!马上就好!”圆滚滚的手刚要把美丽的银子拽紧,一只小而坚定的手阻止了他的冲动。
“我还没有说完。”
“客官您吩咐。本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一定包您满意。”
“算了,另外给我哥准备几套干净的衣物。”白素贞仰着土黄色的沙脸,淡漠的命令道,“两桶热水,找个利落的人帮我哥洗澡。”她这才把银子放在猪头老板颤抖的手心里,拧着眉头补充,“对了,多弄些水果喂我的狗。还有给我哥哥先灌些水。”
她很大方的把男人扔给猪头老板,自己抱着白玄一扭一扭的爬上楼,进房间休息去了。怎么说一段路,还扛着一个大男人,她发觉自己新生的‘肉条’坚硬程度上升不少,想来,离真正的腿不远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
在银子大军的鼓动下,猪头老板发动了超乎想象的热情和实力,用一刻钟的时间收拾好房间,备好衣物食品,做到了所有的准备,还很有创意的在水桶中加了一些沙地的甘苏花。这种闻起来有些甜腻的花香花费了白素贞一堆的精力来清除,虽然她一心要学着适应,但是无意中,还是最后凭借仙力偷偷换了一桶寒谭的冰寒水。以三味紫金火灼烧,保证冰寒水中的矿物质更加方便的被吸收。
沐浴,是一种享受。白素贞泡着温水浴,顺便还给白玄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澡,最后很惬意的拿水果切片沾了一些蛋清做了一个聊胜于无的美容面膜,才清清爽爽的坐在梳妆台上鼓弄一头散乱的头发。
也正是如此,白素贞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化形后的相貌。
十二三岁的孩童,形容未开,五官精致妩媚,面白色皎如同璧人,眸深处有碧色似青,凝转里见意气娴雅,光炫生花。眉色不加黛,如远山,唇角微扬,嘻怡微笑,未语先娇。真个是:纤指如春笋之尖而长,媚眼如秋波之轻而碧。
眉间一点青莲含蓄绽放,神色凝魅,恍若沾了出尘之气,又夹带了多多少少的蛊惑妖性。模糊的铜镜挡不住镜中人风姿绰约,年幼青涩的面孔遮不了这天香国色的潜力。
白素贞看了半响,想到这副相貌竟然还是被佛莲制约后的次品,对于天庭那些痴傻的神仙们一下子全部理解了。她沉默的把长发盘出个小小的发髻,插好唯一的装饰品,对着镜子中的人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这并不是一张纯正古典的东方美女脸,她从形容里看出了细微的原本属于上辈子的细节,那是更加刚硬和魅惑的西方风格,也正是她当初得意满满的混血儿后代的代表特征。
难怪……主要是冲击力太大了。唉,自己虽然爱美,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不借着任何化妆品,做一个天然绝色。毕竟看上去麻烦太大,自己年岁又看着太小。
她留恋的看了看镜子,似乎想把这张脸深深刻进脑子里,然后口中默念咒语,带着细微的银光闪烁,变幻出另外一张熟悉的脸。除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偶尔闪过丝丝青碧,现在镜子中的女孩略有姿色,却也极为平凡。白素贞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到镜子里同样扭曲的笑脸,有些遗憾,更多的是满意的自我安慰,“不错不错,这一招,绝对比戴人皮面具、易容之类要来的方便、简单,简直就是杀人放火大街强奸居家旅行必备的法术。我果然是天才~~~~”
正当白大小姐沉浸在自我幻想中,尽职的白玄倒弄着从男子身上拔来的一株药材的时候,门外的猪头老板十分欢快地跑来汇报情况,“客官,小姐,小姐!您的哥哥醒过来了!正叫您过去。”
猛的一阵巨响,白素贞冲出房门,不可置信的拽住猪头老板的衣领,小小的身体使劲扒在他身上,“什么,他醒过来了?”怎么可能,明明自己检查过,凭着那种情况,不昏迷个十天八天的都是幸运的,竟然还能醒过来?他以为他是小强吗?
猪头老板同样兴奋的拔高嗓子,手舞足蹈,“真的,您的哥哥,刚刚的的确确醒过来了。还给了我一锭银子,然后说要见您。不过,”猪头老板谄笑到,“刚刚又晕过去了。不过,小的已经去找大夫了。马上就会来的。那可是我们新丰最好的大夫,诊金就要十两银子。”
这个强盗!
白素贞当然知道猪头老板是趁着帮男子洗澡的机会,顺便洗劫了对方身上的财务,幸好自己刚刚早就让白玄掏了大部分的东西,要不然现在自己就是一穷二白,到街上喝西北风去了。她恨恨的瞪了老板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为难老板了。大夫就不必了。”谁知道你请得什么蒙古大夫、还是帮手游医。“我自己就懂医术。只要没有人打搅我和我哥哥既可。”
猪头老板被她盯的心里发麻,还是厚着脸皮打哈哈到,“那是那是,本店绝对让您满意。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搅。只是这房钱……”猪头上一双绿豆眼滴溜溜的转,两只肥大的手掌不时的摩擦着,白素贞毫不怀疑自己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对方马上会把自己扔出去。
她感到自己像是吞下了嗡嗡叫的苍蝇,味道恶心的令她发呕,却偏偏地强忍了,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很高调的扔出一锭银子,“记住!不许别人打扰!任何时候!”暗中示意白玄露出锋利的银白色的犬牙,轻松的将门槛咬断,看到猪头老板额头狂冒的冷汗,她这才觉得爽快,挥了挥衣袖,去给晕厥的“哥哥”看病。
甚好甚好,她上辈子就是学中医的,手底下的功夫还没有被漫漫时光洗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