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黑须,手持长矛的雷薄,骑着健马,率领二千余人马,杀气腾腾地奔上山岭,在茂密的,约一二人高的矮树林面前。
他猛地勒住了马,警惕地扫视密林内,望了望左右,重声道:“刚才偷过寨的,大概有多少人?”
一名尖腮窄脸的副将驱马走上前,认真,谦卑地道:“卑职看见,大概是三十人,射箭是,应该就是锦帆贼甘宁。”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估计他是勾结了廖化,企图入山里救那群黄巾贼,却找不到那群贼寇。没粮食了,就想逃出去。不过,他们披着绿色的滕叶在身上,追入林里,要小心提防才行。”
“哼!又是锦帆贼!我一定要杀了他!他们不过三十人,惧怕什么呢?”雷薄咆哮如雷的大骂道。说完,咬得牙齿格格作响,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瞪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密林里。
他听闻甘宁在襄江火烧纪灵征集的船队时,射杀了他的好友乐就。就一直暗恨甘宁,一直想找机会替乐就报仇雪恨。
昨天,被廖化的二百余骑兵引入伏击圈,折损了几十名骑兵及马匹,他不大放在心上,还耻笑对方不会找伏击地点。
但回寨时,看见路上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大道,当时就傻了眼,忿怒得说不出话来。听手下们禀报,是锦帆贼甘宁率领二十多名骑兵偷袭的,他更愤怒得指天发咒,一定要斩杀甘宁。
事后统计死亡士卒,居然达到一千一百三十二人。一半是被马蹄踩死,一些是互相践踏而死的。受伤的就更多了。如此恐怖的数目,叫他如何不愤怒,不失去理智呢?
雷薄大喝道:“他们逃不远的,将士们给我搜,杀一个重赏一千贯钱,杀了锦巾帆甘宁,袁公大人也封官赐爵给你们,给我追!”驱马走入密林里。
二千余人马听到有重赏,兴奋得眉开眼笑,又听说,仅有三十名步行的,根本不必担心。纷纷举起兵器,一窝蜂地扑入密林里,向前搜索,越向前走,部队便越分散。
雷薄骑着健马,在矮树林内,搜索了良久,始终找不到贼人的踪影,越是焦急就越催马加速,渐渐把从骑们甩后了几十丈远。
忽然间,他感到了尿很急,急得快憋不住了,左右望了望,望见一片较茂密的矮树林,于是勒住了马,翻身下马,一边向前走,一边低着头,一手扶起盔甲的前下摆,一手急急忙忙地解开裤头带,站定在茂密的矮林前,半眯着眼睛,一脸舒舒服服地将憋住的液体,喷射出来,哗啦啦地浇花淋树。
雷薄的左侧,不够一丈远的地方。一双隐蔽在树叶丛里的眼睛,眼珠子溜到眼角,厌恶地瞅着雷薄,将一根长长的,被染绿了的,被带叶子的滕条包裹着的东西,从雷薄的背后这边,缓缓地横移过来,静悄悄地,毫无声色地对准了雷薄的脖子。
这人,正是伪装了起来的甘宁。他率领二十八名锦衣侍卫紧急奔逃,仅走了一里多路,就愕然地看见周仓及八百多名士卒,竟然不听从命令,仍留在这里等待他们。
原来周仓率领士卒们,仅走了一里多路,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极为不仗义。更担心主公甘宁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率部抗令,留了下来,等待甘宁。
甘宁不知该骂他好呢,还是该赞他好了。本来甘宁带着二十八锦衣侍卫是很容易走脱的,毕竟锦衣侍们的武艺水平,比周仓所率的士卒们要高出好几倍的战力。而且人数少,不易被敌人发现。现在多了八百多人,反而更易被敌人发现。
甘宁听见追兵呐喊着追来,当机立断,命令八百多人,每组十多人,每组相隔十来二十丈远的距离散开。潜伏于矮树林里,利用伪装衣服作掩护,伺机刺杀落单或小股的敌人。
甘宁当然是潜伏于最前面了,也恰好遇着追得最快的主将雷薄。
雷薄撒完尿,舒服地打了一个哆嗦,长长吁了一口气,抽起了裤,开始绑裤头带。
“撒完了吗?”甘宁忽然淡淡然地道。
雷薄很自然地回答道:“撒完了!舒……”大吃一惊,惊呆了,眼睛也吓得睁圆了,绑裤头带的手也愣住了。
他愣了半晌,猛然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望见一支绿色的,锐利的枪尖指着自己的咽喉。而一株矮树后,握枪的人和一匹马,均涂抹了绿色的颜料,浑身上下披满了小滕条植物,伪装得简直没一点人形马形。
他浑身发抖,颤声道:“你是谁?”面如土色,眼睛充满了恐惧。此时,才猛然想起副将的说话,懊悔得想撞石而死。
“锦帆贼,甘宁。”甘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呵呵地道。
雷薄惨然大笑,大喊道:“来人……”声音戛然而止。
甘宁轻轻将狼牙银枪往前一送,咝的一声,锐利的枪尖毫不停顿地刺入了雷薄的咽喉里,刺穿了脖子,枪尖从后颈突出。血水从脖子的前后喷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