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威廉姆、汤姆两人连续切磋了三十多轮，以文远的变态恢复力也有点扛不住了。 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透全身，喘得像狗一样，精神也有难以为继的疲累感。 反观威廉姆二人，气息平稳，不见丝毫汗迹，显而易见，这点消耗对于两人不值一提。 这就是有斗气和没有斗气的区别，全方位的身体强化，碾压普通人。 切磋的结果，是八二开，文远二，对面八。 毕竟还是经验和意识差得远，当威廉姆和汤姆真正认真起来以后，开始完全是个碾压的局面。 之所以还有两成胜率，应该归功给文远那变态的反应和协调，偶尔的灵光一闪，往往便能够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突施奇招反击。 两人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经常就下意识的催动斗气，于是只能弃剑认输。 当文远渐渐习惯了用剑战斗，也习惯了对手的风格和节奏，这种灵光一闪的情况就慢慢多了起来，局面也不再是一边倒。 到了最后几局，文远甚至能够跟威廉姆和汤姆打得有来有回。 攻击如羚羊挂角，防守如铁锁横江，将简单的十三式剑术基础动作融为一体，运用得出神入化。 如果不是受限于体力，这种“打疯了”的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未必不能压倒两人。 回到马车，把身体重重扔到床上，文远只觉得浑身酸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心情却爽快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呼喊欢笑起来。 直到把肺里每一丝空气都挤空，连带着也把这段时间的压抑和焦虑都一同发泄出去，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心灵澄静，转瞬间便沉沉睡去。 另一边，威廉姆和汤姆两人在火堆旁并肩而坐，威廉姆略显茫然的注视着夕阳，汤姆闷头拨弄柴火，气氛沉默。 良久，威廉姆苦涩的开口：“这世界终究还是天才的。你说我们这么辛苦的修炼，究竟算什么。” 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是汤姆明白他的感受，认真思考片刻，简单说出自己想法。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我们不是贵族，也没有很好的天赋，但是也不必承担那么多。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看看那些贱民和乞丐的生活，也许会舒服点。” “你真是不懂得安慰人。” 威廉姆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们在那些大贵族和天才武者眼里，和贱民、乞丐有什么区别……” 汤姆认真地回道：“这个世界一直就这样，我们没有天赋，就只能更努力。同时也要更看得开，和天才比较没有任何意义，你是在自讨苦吃。” 威廉姆苦笑道：“我不是想和他们比，只是今天有点……被吓到了。你懂么？” 沉默片刻，汤姆点点头，低声应了一个字：“懂。” 威廉姆躺在草地上，头枕双臂，仰望着天空，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练剑的时候，呓语似的，开始讲述从前。 “我不是在家族里长大的，小时候，我住在北方一个小镇里。教我剑术的老师，是我们镇上的守备队长。” “大人们说他是附近最强的武者，那时我不懂得凝种境界意味着什么，只觉得他见多识广，讲的每一个故事都那么吸引人。” “闲暇时，他会教我们这些孩子练剑，不像对卫队成员那么严厉，却从不肯多教，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十多式基础剑术动作。你也练过这些吧？” 汤姆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回忆。 “是啊，少年时，我们最爱的就是比剑，就像今天这样，没有斗气，没有武技，两个人面对面，一下一下的比划……” “呵呵。开始都一样的……但总有腻了的时候，对不对？”威廉姆微微笑着，摇摇头，继续讲述。 “后来，我们常常偷看卫队成员们练习真正的剑术，羡慕得不得了。总想着，为什么他不肯教我们呢？” “后来有一天，他喝了酒，半醉着给我们讲了很多话，当时没什么感觉，但是很久以后，发现竟然都记得。” “他说，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但你们都不是，你们也不明白，什么叫天才。” “我是真的不明白，总觉得，我也不差，你都不肯教我，怎么知道我不能很快就学会呢？再说，我可以更加努力，别人练一遍，我练两遍总可以吧？” “他又说，以你们的天赋，足够努力，运气也好的话，可以练出斗气。再前进，就需要一门过得去的秘法，才能突破明神的关卡。” “至于入职，没有相应的秘法，没有人领路，没有足够的资源，想都不要想。真的有天神眷顾，能在30岁以前入职的话，就算出人头地了。” “然后他问我们：你们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的吗？” 威廉姆转头看看汤姆，苦涩一笑，继续道：“此时回想，我还记得他语气里的寂寞。” “他说：天才啊，在你们这个年纪，已经练了很久的剑术，再过一两年，身体发育成型，就能锻炼出斗气。” “明神关卡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二十岁多一点，就已经可以入职成为真正的武者了。” “你能想象得到，我听到这些话时的感觉么？我很不服气，凭什么我要比天才差那么多？就因为我是平民，我家里穷么？” “老师说，资源很重要，它决定了你能把身体淬炼到什么程度，练习什么质量的斗气，转成什么样的职业。” “但是既然这些你们不可能拥有，那么前期真正重要的，就是我让你们反复练习的剑术基础动作。” “这是你们拉近差距的唯一途径，也是你们变强的唯一途径。甚至，剑术真的练到通神了，也未必不能后发先至，胜过那些天才。” “我不信，反而更想学习剑技了，但是无论我们怎么哀求，他真的是一点都不肯教。” “过了没多久，家族有一支商队路过小镇，或许是运气来了，商队主管觉得我身体天赋不错，剑术基础也挺好，愿意带我进入新兵训练营，我兴高采烈的跟着走了。” “临行前，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当时我不懂，只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回来当面告诉他：你错了。” “这么多年过去，每前进一点都步履维艰，当初的雄心壮志差不多消磨殆尽，却始终没有认真思考过为什么。今天，我终于懂了。” 说话间，威廉姆的语气渐渐哽咽，直到最后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