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没有尽头的疫病 “痴迷于权力的人会因此而感到威胁。” “是的，没错，但我对成为伯爵没有兴趣。” “你告诉他们了吗？” “当然是。我告诉了他们，也通过我的行动表明了这一点。我甚至与一些亲密的朋友保持距离。” “那我可以想到两种可能的情况：第一，因为你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你的大哥觉得受到威胁；或者第二，你哥哥是个很小气的人。” 约阿希姆似乎很难回答。 “我猜他们两个都是真的。” “不，不是那样的。我哥哥只是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压力很大，我也不是很有天赋，也不是很有声望。” “好的。” 齐克摩尔说好的，但他的表情或语气似乎不同意约阿希姆·德拉库尔的说法。 约阿希姆正要补充更多，但他放弃了。他意识到继续为他的哥哥找借口对他来说是徒劳的。相反，他改变了话题，询问了齐克摩尔离开家人后的生活。约阿希姆想听听一个离开家人的人的个人叙述，以防他真的决定完全与家人分开之后应该怎么计划。 回想前世两人的关系，齐克摩尔给了约阿希姆·德拉库尔各种建议。一起聊了很久之后，约阿希姆离开了，通过这次谈话他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信心了。 再一次，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汉斯的目光顺着约阿希姆的背影移开。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想离开自己家人？” “或许。但离开并环游世界也不是一个坏主意。” 齐克摩尔就是这种说法的证据。 如果约阿希姆真的决定离开他的贵族家庭，齐克摩尔也愿意多多指教，帮助他。 一番长谈之后，他们要决定进入梦想了。一周后，约阿希姆和他的士兵收到了撤退命令。 *** 士兵们脚步轻快地朝城市走去。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回去。有的士兵想念家人，没有家人的士兵想念家乡的朋友。回到家里，他们可以睡在床上，而不是穿着发臭的工作服，吃一顿简单但充满爱的家常饭菜。人们的脸上充满了生机和喜悦。 斯诺克和汉斯也是如此。他们都非常高兴能够再次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就这样行进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叫喊：“我看见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德拉库尔的首都奥斯普林。 *** 房间很豪华。里面摆满了昂贵的家具和装饰品。然而，内饰设计得并不好。与其想用昂贵的物品把房间装饰得很漂亮，反而给人一种为了炫耀而把昂贵的东西塞进房间的印象。家具的随意摆放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印象。 房间的设计可以概括为一个词：便宜。另一边，这间屋子的主人，一个年轻人，却丝毫不为自己的房间感到难堪，斜靠在他那张昂贵的沙发上。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老者。 “那个混蛋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个年轻人还穿着很贵的衣服。然而，与他的花哨的衣服相比，他的举止很差，态度很没有教养。很容易看出他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就像他的房间一样，他的衣服完美地反映了他的性格。 “我真诚地道歉。” “把你不真诚的道歉带到别处去。你打算怎么办呢？你会让他回到这里，你为什么不在路上突袭他和他的士兵，把他们全都杀了？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那个混蛋约阿希姆了！” 这个年轻人是约阿希姆的哥哥，也是现任德拉库尔伯爵的长子比尤姆·德拉库尔。尽管比尤姆和约阿希姆是同父异母，但他们完全不想齐克摩尔和格雷斯塔那样的同父异母兄弟，他的态度显然表明，他根本不把约阿希姆当成自己的弟弟，甚至不承认这个家人。 “暗杀太明显了。肯定会有人非常怀疑你。如果他们碰巧找到了不利于你的证据，他们会用这些证据来阻止你的继任。” “该死的！” 比尤姆发脾气，因为情况没有按他的意愿发展。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告诉我那里的传染病很厉害，把整个村子都消灭了！你说还有一些医生和士兵死了！我甚至在各种监督下向他们发送了尽可能少的资源！那个瘦骨嶙峋的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只能说他很幸运。” 比尤姆开始发脾气。他把桌子踢翻，反复敲打着沙发。过了许久，比尤姆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比尤姆眼中带着杀气，“……快制定新计划。一个绝对能够杀死约阿希姆的计划！” 老者行了一礼，离开了房间。片刻之后，比尤姆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他将怒火发泄在房间里的各种物品上。 齐克摩尔和他的同伴在的一家旅馆卸下行李。他们住在豪华、昂贵的旅馆里。这不是贵族下榻的地方，但成功的商人和富人经常住在这样的酒店。 因此，在这个酒店住一晚的价格相当昂贵，而且由于齐克摩尔、汉斯和斯诺克各有不同的房间，所以费用是正常金额的三倍。不过，齐克摩尔并没有因为酒店的价格而感到负担，因为约阿希姆·德拉库尔已经为他们预订了房间。 由于齐克摩尔在疫情期间做了这么多的帮助，约阿希姆·德拉库尔最初是想邀请齐克摩尔去他的城堡。更何况，还有汉斯、斯诺克他们两个人的努力。 齐克摩尔的所作所为无需赘述——仅仅是汉斯和斯诺克已经完成了数十人的工作。 所以约阿希姆·德拉库尔的所有特遣部队都非常感谢齐克摩尔和他的同伴。约阿希姆想邀请他们三人到他的城堡去，把他们当作尊贵的客人。然而，一到城堡，他的计划就落空了。 “我很抱歉。” 约阿希姆的脸皱得很厉害。 他握紧的拳头因屈辱而颤抖，他感到无力。守门人奉命禁止约阿希姆的所有客人进入城堡。不过，约阿希姆也不能怪那些同样一脸无奈的看门人。 他们的表情暴露了他们不是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行事的事实。 不出所料，看门人是在德拉库斯的长子比尤姆的命令下工作的。约阿希姆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儿子——而不是领主——会拥有整个城堡的权力。但从眼前众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人能无视比尤姆的命令。 齐克摩尔安慰了约阿希姆·德拉库尔。齐克摩尔已经对约阿希姆·德拉库尔为他们的付出的照顾而感到满意。死亡后与约阿希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一事实也让齐克摩尔感到高兴。 然而，约阿希姆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状态，他让他们留在酒店，并说他会去看望他们，然后约阿希姆朝城堡走去。 “他很倒霉。” 齐克摩尔认为约阿希姆·德拉库尔的情况就像他过去在钢壁之城的情况一样。但在看到约阿希姆在他的住所受到的待遇后，齐克摩尔认为约阿希姆的情况比他更糟。 “这里的气氛比甘强还要糟糕。他怎么能在那里吞下他的食物？ 如果齐克摩尔没有打算最终将他的家庭颠倒过来，他甚至无法在钢壁之城生存一天。 “我应该把他带走吗？” 齐克摩尔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这没有什么坏处，齐克摩尔会张开双臂欢迎他过去的手下再次成为他的下属。剩下的就是约阿希姆想要的，而约阿希姆也有离开家人的念头。 “他的恐血症可能会阻碍我们的旅行，但我可以适应并想办法帮助他改变这一点。” 如果还是不行，齐克摩尔可以帮助约阿希姆在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安顿下来，以便自己能够随时去看望这个老朋友。 “我应该先问问他的意见，然后再计划。” 做出最后的决定后，齐克摩尔决定好好享受一下自己一时无法拥有的闲暇时光。他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时不时喝一杯。而且由于奥斯普林是一个相当大的城市，因此有足够的娱乐场所让他去解闷。 汉斯和斯诺克似乎都对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非常满意。汉斯尽可能地享受他的自由，而斯诺克却无法享受他从未体验过的奢华生活方式。更何况，齐克摩尔还打算暂时让他们一个人呆着，给他们足够的自由别来烦自己。 几天就这样过去了。是时候让约阿希姆联系他们了，但他们没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复。 “由于酒店定期从他那里收取我们的住宿费用，我认为他不会忘记我们。他可能遇到了严重的麻烦。” 这意味着约阿希姆正在处理个人事务或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事——以至于他对齐克摩尔无暇顾及 有那么一瞬间，齐克想着像以前一样潜入城堡。 但就在这时，一位客人来到了酒店。然而，这个人不是约阿希姆。这是约阿希姆的一名副手。 “嘿，好久不见了，齐克摩尔。” 虽是比约阿希姆和齐克低一个爵位的人，但年纪也不小，而且是贵族的骑士，所以跟齐克摩尔聊了几句。齐克摩尔也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因为这很正常。 “是的，布罗德爵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德拉库尔伯爵派你来的吗？” “嗯，有点。” 布罗德的表情不太好。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齐克摩尔——布罗德还和齐克摩尔一起在受疫情影响的村庄工作过。看来约阿希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布罗德继续说：“约阿希姆伯爵想让我转达他的歉意。他很抱歉他没能信守诺言。” “有什么事吗？” “……他因未能妥善阻止疫情而被关在房间里。” “是不是因为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布罗德点点头。“虽然他解释说感染率和致死率极高，而且有多种疾病在同时蔓延……” “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原谅他的打算？” “……是的，德拉库尔伯爵的长子和我们的想法不同。” 布罗德显然是想在“德拉库伯爵的长子”前面加上各种名字——例如，“那个混蛋”，或者“该死的”，甚至是“那个贪婪的猪杂种”——或者比这更糟糕的诅咒. “第一个儿子？家主呢？” “我们的主因病卧床不起。” “是传染病吗？” 待在受感染的村庄后，提到疾病，齐克摩尔首先想到的就是传染病。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布罗德摇摇头。 “不，如果是的话，更多的人会抓住这个机会。” 齐克摩尔点了点头。 说实话，如果领主，甚至奥斯普林这个城市的所有居民都感染了流行病，他都不会在意。 齐克摩尔只是一个试图做善事的人，但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只是好奇。 “那么，约阿希姆还在被囚禁吗？” “没有，他昨天被释放了。” 然而，布罗德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好。 “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另一个村庄也受到了流行病的袭击。”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齐克摩尔的唇角向上扬起，这是一个没有一丝积极性的可疑微笑。 “你是说约阿希姆被派到了那个村子。” “是的。” 布罗德的声音很严肃。 “他们正在竭尽全力将他推向死亡。” 齐克摩尔可以很容易地弄清楚大儿子的意图。然而，第一个儿子可能还有其他理由让约阿希姆离开。 “他可能想减少约阿希姆身边支持者的人数。” 约阿希姆曾说过，他的追随者不多，但特遣队的每个人都对他完全忠诚。尽管齐克摩尔考虑到约阿希姆·德拉库尔可能会在他接任特遣部队的短时间内赢得周围人的心……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似乎对约阿希姆太忠诚了。” 那只意味着一件事。 “第一个计划一定是派了约阿希姆的追随者和他一起抗击疫情。” 这次也不例外。无论他们多么忠诚，都必然对死亡感到恐惧，尤其是对于他们在爆发高峰期被派往村庄时甚至都看不到的传染病。那样会有很多牺牲者出现。 “如果约阿希姆死于流行病，这对第一个儿子来说是最理想的。如果约阿希姆不这样做，第一个儿子计划通过让他们死于传染病或鼓励他们离开约阿希姆身边以逃避派遣来减少约阿希姆的追随者的数量。整个情况很不光彩。齐克摩尔通常不会关心贵族之间的权力斗争，但约阿希姆·德拉库尔被迫参与了这个事情。此外，约阿希姆遭到单方面的针对。 “那个长子叫什么名字？” “比尤姆·德拉库尔。” 齐克摩尔点点头问道，“他是个坏人，对吧？” 比尤姆满足了所有条件：他试图杀死不贪权势，努力抗击疫情的约阿希姆，仅仅因为约阿希姆威胁到他的地位。 “我该怎么解决这个家伙？” 齐克摩尔的脑袋转了转，但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布罗德对话，立刻将这个想法压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的出发日期是什么时候？由于我们在过去几周的关系，这次我也想给他提供帮助。” “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布罗德的脸顿时亮了起来。 就这样，齐克摩尔三人再次回到了瘟疫肆虐的村庄。 *** 汉斯将一具尸体扔进一个大坑。 尸体像一个被孩子厌倦并丢弃的洋娃娃一样无力地摔落在坑里。将尸体比作洋娃娃可能是错误的，经历了种种痛苦和绝望而死去的尸体，看上去很可怕。不过，汉斯现在已经习惯了在这种状态下看到尸体。他在村子里见过无数的尸体，他像机器一样机械地工作。 浸在油里的树枝垂在尸体上，一个火炬落在尸体上方。 火从洞里喷出来。浸油的树枝助长了火势，继续让它燃烧。 人们增加了与火势危险的距离。即使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这项工作，但他们仍然不喜欢燃烧尸体的景象和气味。 然而，没有人完全离开。所有人都退到了一个没有那么臭味的地方，盯着火坑，仿佛站在一场庄严的葬礼前。 “那是最后一个，”汉斯平静地说，斯诺克在他旁边抽了抽鼻子。再怎么习惯工作，看到最后一个被烧死的村民，也忍不住感慨心酸。最后，这个村子里的人也都死了。村民们的症状就像他们上次看到的流行病的症状一样，没有任何生存的几率。 失败给了他们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郁闷的心情，他们是受不了了。虽然失败的感觉很可怕，他们已经经历了成百上千次。但是他们依然无法接受这样地狱般的死亡。 “既然他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们在这里呆几个星期来争取时间，我应该开始制定我的计划。” 齐克摩尔的计划是搞砸比尤姆·德拉库尔的计划。 齐克摩尔几乎没有抑制自己即将爆发的笑声。不管齐克摩尔多么无情，多么无礼，他至少有足够的自制力在这种气氛下不笑。 直到所有的火焰都消失了，人们才离开这片区域，仿佛在祈求所有死去的人幸福。就这样，火被扑灭了之后，他们终于把整个村子都烧毁了，清理完了。然后，他们向首都发送了他们的工作已经结束的消息。但是，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