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疯不疯，孙钤都不想为难王夫人，王冾和王文海该死，但他们家人是无辜的。 就像他在军校时，教官给他说的一样，面对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但面对已毫无反抗的敌人，没必要浪费子弹，因为有些枪必须开，有些枪可以不开。 面对孙钤的坚持，骆养性只能放人。 谁知王夫人不懂感恩，对着孙钤喋喋不休骂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好人！我儿是你害进诏狱的，他的命也是你夺去的，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我夫君想必也是你害死，你们孙家没一个好东西，姓孙的抢了我夫君的职务，你又夺了我儿的命，现在还要抄我家，你们欺人太甚了！ 我要进宫告御状，我要皇上给我做主，给我伸冤，给我报仇，你和你父亲都不得好死！ 还有你们这些畜生，我儿子就是死在你们的诏狱，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孙钤，你记住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做，就跟你孙家作对，我一定为我的夫君和孩儿报仇！ 你们都给我等着，早晚你们会死在我手里！” 面对王夫人的喋喋不休，骆养性显得不耐烦，凑到孙钤耳边，低声道：“驸马，这人是真的疯了，还是先拿下吧。” “不用。”孙钤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王夫人冷笑一声，接着骂：“你不用在这装好人，我夫君兢兢业业，为了大明江山整日早出晚归，结果一身抱负还没实现，就被你父子害死，你们孙家全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次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抄了我家！ 孙钤！你给我记住了，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我一定要报仇，还我夫君和儿子一个公道！” 孙钤看着失常的王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 “夫人，你真以为是我有错在先？”孙钤开口问。 “要不然了？我夫君和儿子向来老实，岂会加害于你！”王夫人怼道。 孙钤摇了摇头，王夫人深居王府，不知朝堂纷争，不懂外事争斗，以为王冾对她宠爱，王文海对她孝顺，王家父子就是好人了。 “你错了，并非我父子要针对王冾父子，而是他们要我父子去死！” 孙钤正色解释道：“跟建虏的第一战，王冾作为兵部尚书，故意断粮断饷，险些让我父子丧命，而他的目的就要我父子去死！” 实则，原主就是在那一场战争中死去。 “好在我父子命大，死里逃生，才有机会击败建虏，反观王文海呢？大敌当前不思退兵之策，却在外面寻欢问柳，被我撞见后，居然激怒我让我杀他，再给我定个谋杀朝廷命官的罪状，这也是想我去死！ 我进入诏狱，王冾买通杀手，又暗通王文海，打算在诏狱逼我承认孙家投了建虏，我若不出手，不仅是我没命，整个孙家都要诛九族！ 夫人，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这就是你的好大儿！ 再说你夫君，明知儿子有错，却不知道教育，反而加倍害我父子，出征那晚，居然改了我父亲的文书，害得勤王军未动，京师守将换成京营总督，死活不给我父子开城门。 面对建虏十万大军，我父子仅有两万，若非皇恩保佑，我父子早死在建虏的马蹄之下。 细细数来，王冾父子对我父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是暗藏杀机，灭其家族，而我父子究竟做错什么，王冾父子非得这样对付我们？ 就因为我父亲是督师，有可能抢了他王冾的功劳？还是说王文海对公主有意，不准皇上赐婚于我？ 可果真如此，也无需致人死地吧！” 这下，王夫人没话说了，反而冷静了下来，似乎恢复了理智。 该轮到孙钤喋喋不休了，“夫人，你真以为王冾是好官？他真的在为大明江山而努力？你错了！他是在为他而努力，他一直在利用职权给自己谋取私利！” “你胡说！”王夫人还嘴道。 “我胡说？那我问你，王冾年俸也就一千两左右，为何府中上等字画瓷器不少？假山盆景数不胜数？后院竟还有偌大的竹海凉亭，中院还有地窖暖炉，这些东西莫非不要钱？王冾还京师城外，建有庄园，包养小妾。 退一步讲，即便加上王文海的年俸，那也没超过一千五百两！ 何况这府邸，可比我家府邸大了好几倍！” 孙钤之所以知道这些，全是来的路上，骆养性告诉了他。 “这……”王夫人忽然间没了脾气。 “我来告诉你，因为王冾父子贪赃枉法！当老子的在朝堂贪钱，做儿子在京营捞钱，这府邸才如此豪华，而他们贪的是什么钱？那是活着将士的军饷，那是牺牲将士的抚恤金。 将士在外面拼了命保家卫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可王冾父子呢？战时畏手畏脚算了，还想着办法贪钱，夫人，你说这样的官是不是人人求而诛之！” 孙钤越说底气越足，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奈何有人逼他不得不出剑，既然如此，不出剑而已，一出剑必见血。 “你胡说，我不信！”王夫人摇晃着脑袋，她不是不信，而是在骗自己。 “好，既然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 骆养性！抄家！” 话音落下，骆养性带着锦衣卫立刻动手，出人意料的是王夫人没有拦着，管事和家丁一句也不敢说，灵堂的王家亲人还想抵抗，但王夫人的表现让他们最终选择了沉默。 一个时辰后，锦衣卫抄的差不多了，骆养性亲自盘点。 “驸马爷，数出来了，府中所有东西折算出来，一共是四百万两！”骆养性道。 孙钤看着王夫人，“夫人，你可听到了？王冾做兵部尚书才几年？府中就有四百万两！你可知这是辽东一年的军费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是说这些都是卖粮换来的嘛。”王夫人双目失神，精神失常，摇晃着脑袋不敢相信。 “卖粮食？如今全国旱灾不断，哪里有粮食可以卖到四百万两！”骆养性冷笑一声。 砰！ 骆养性这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夫人听后直接昏倒过去。 “驸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骆养性并未关心王夫人。 孙钤想了想道：“她也是个可怜人，派人送她去医馆，留下十万两给王家，算是他们回老家的养老钱，其余钱上交！” …… 周府。 “阁老，孙钤带着锦衣卫去抄王冾家了。”温体仁前来汇报。 “他可有皇上旨意？”周延儒猛然张开双眼。 “并没有。” “快叫李守琦过来！”周延儒眼睛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