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戏楼中，莫家班正在后台准备演出。 阿喜正在帮几个师弟化妆，他手中的画笔轻轻地掠过了小师弟的眉毛。虽是一个俊俏的男儿，此时却要画成一个女子。光上妆之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好在，小师弟很是听话，就仰着那张小脸让他画。阿喜亦是一个专心之人，做起这样的事，倒显得异常专注。 “好了吗？马上就要登台了，动作要快一些了。”一旁倒是传来了莫承泽的催促声。 “好，师父，马上就好了。”阿喜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干活一向麻利，可为小师弟上妆之时，难免要小心翼翼一点。师父曾说过，展现在舞台上一定要是一个最好的状态。 “好了，小师弟。”阿喜方才放下眉笔，却听见了一阵杂乱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一看，可是不妙。也不知道贺家班是什么时候闯了进来，只见他们带着一众弟子一进来就乱砸一通。如此举止，自然是影响到了前来观戏的那些座儿。 原本，这些座儿正是高高兴兴地准备看戏。奈何，被贺家班这么一闹，哪还有看戏的兴致，一个二个都吓得不轻，就只能纷纷跑出戏楼了。 “这贺家班是怎么回事，也太过分了。”阿喜实在有些气不过，放下了眉笔，就要冲过去，却又在不知不觉间被小师弟抓住了手臂。 “师兄，别去，师兄。”大概是害怕，这孩子的语气中难免有些发颤。 有人蓄意滋事，这一点，莫承泽自然是忍无可忍的。 眼见着，那些莫家班的弟子就找到了这里。 “莫班主，我们又见面了。”说起此话时，贺元德的唇角还透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又见面了？谁愿意见到他这张让人厌恶的脸？这本就是莫家班的地盘，又岂能容得旁人在这里造次？ “贺班主，劝说不成就明夺，就这么闯进来，只怕也不合规矩吧。”莫承泽一直都压抑着一股火气，似乎在弟子们面前，也不好黑着这张脸。 可是，他这般彬彬有礼的样子也只会让贺元德变本加厉。 “不合规矩？这京都的地盘，谁抢到便是谁的，还要讲什么规矩？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莫班主，可是莫班主呢，却不肯听，我这也是没办法。” 贺元德说起这样的话，面颊却还有几分得意的样子。他没有要伤人性命的意思，所要做的，也不过是为了砸莫家班的场子。 做这样的事情，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心中却快活的很。似乎，看见莫家班倒霉，他心里就高兴。 “莫某还从未想过贺班主是这样人。既是为了想要的东西，就可以这般不择手段，贺班主就这样教导那些徒子，还真是令人堪忧呀。” 莫承泽虽然生气，可什么时候说起话来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若是以往，他还能高看贺元德一眼。可如今，贺元德竟做出了这样的事，他从心里都看不起这样的人。 “莫班主还真是说笑了，莫家班今日的演出只怕没有办法进行了。还请莫班主早些明白的好，让莫家班离开京都，对莫家班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贺元德这么说着，便再次露出了那令人厌恶的笑容。每每看见他这么一笑，阿喜只觉得反胃。 此时，阿喜似乎是忍无可忍了，眼见着一只拳头便挥了上去。此时，他心中的愤怒似乎已经压过了理智，全然不受控制地就挥出了那么一拳。 这一拳可不轻，还直直地落在了贺元德的鼻梁上。奈何，贺元德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鼻孔已然开始冒血。 “你，你……”贺元德一惊，慌忙间，便指使一旁的弟子上前收拾阿喜。 阿喜这样的小身板又哪能相抵，很快便被人推搡在了地上，又被人踢了几脚，一时间酸疼到站不起身来。而贺家班却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做了这样的事情，贺元德似乎心情很少，眼见着，就那么哼着小曲离开了，身后还带着一众贺家班的弟子，他们也如同他们的师父一样，得意洋洋。 而莫承泽已上了年纪，自然干不了与人对架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阿喜从地上扶了起来，却看见这个孩子痛到呲牙咧嘴。 “阿喜，你还好吗？” 要说这贺家班的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见他们不肯将京都大戏楼让出来，便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可怜阿喜这么小小的年纪，竟被他们这样欺负。 莫承泽心中不愿又如何？他向来不会与人对架，遇到了贺家班这帮无赖。心中苦涩，却都无人诉说。 “我没事，师父。” 虽说，身上还有些疼痛。阿喜却一咬牙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又险些没站稳，还不免摇摇晃晃的。 “师父，他们把我们莫家班当什么了？就这么好欺负的吗？赶明儿，不如让我带些人去，将那凝香楼掀了。” 阿喜身上痛，心里更是不服气。这股气若是发不出来，只怕，他都会把自己憋死。 “不可。”莫承泽却一张口，就拒绝了他。 “师父。那贺家班都欺负到了我们头上，我们还要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吗？” 平日里，阿喜从来都不会反驳师父的话，如今，当真是忍无可忍了。虽说，这么和师父叫板有些失礼，可他却实在不愿再这么忍受下去。 “阿喜。”莫承泽微微撇了撇嘴，倒显得意味深长，“他们这么做，可我们不行。” 莫老自然是有自己行事的原则的，贺元德做多么下作的事，都不会影响他。他们是抢了其他戏班的风头，那也说明他们的戏唱得好，才会遭来这么多的嫉妒怨恨。 “师父。那贺班主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您又何必要将他以君子相待呢？”阿喜还是第一次与莫承泽发生这样的口角。 师父是为人正直，可是这样的正直对贺元德来说毫无作用不是吗？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