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战前夕，柱天都部刘縯的心情，忐忑不安，沉浸在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中。 柱天都部刘縯，虽然胸有成竹，十分渴望胜利的到来，但又有些犹疑不安，坐卧不宁。 小长安聚的失利，在柱天都部刘縯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阴影和伤痕。 吸取骄傲轻敌，不了解敌人虚实，导致失败的惨痛教训，刘縯对这次的军事行动，显得格外谨慎小心。 刘縯把各项计划，已经考虑得十分周全，非常细致了。但刘縯依然担心，自己不够认真、细心，万一有什么纰漏出现，再次导致战事失利，功亏一篑，那就成为了最大的罪人。 到了十二月三十日的黄昏时分，眼见队伍陆陆续续向广场回合，刘縯心上的弦，崩的更紧了。 吃饱喝足的汉军六部将士，匆匆忙忙地奔跑着，正在快速紧张地集合，向各自的队伍集结。 汉军各部将士，按照自己所属队伍，已经分成了六个方阵，部武整齐，静静地站立在棘阳县衙前那片巨大的广场上，精神振奋地等待着出征前的誓师大会的召开，期待着柱天都部刘縯，发出攻击官军的号令。 2 天渐渐地黑下来，棘阳县衙前那片辽阔的广场上，却是灯火通明，鸦雀无声，黑压压的一片。 面对着六部精神饱满，同仇敌忾的反莽义士，柱天都部刘縯，是意气昂扬、豪情四溢。 刘縯全身戎装，背插令旗，威风凛凛地站上点将台，开始用时而激愤，时而高昂的语调，发布起了战争动员令。 刘縯高亢激越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 “各位将士，各位兄弟： 值此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为了一个共同的吊民伐罪、兴复汉室的目标，我们舂陵兄弟各部，与绿林三部英雄豪杰，各位仁人志士，终于顺利地走到了一起。 我们在此，对天盟誓。我们所有兄弟，一定要同心协力，共灭莽贼，拯救天下苍生。 生死相依，共度难关，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王莽逆贼，篡夺汉室，盲目改制，祸国殃民！他伪善残暴，贪婪无耻！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想起悲惨的往事，我辈英雄豪杰，个个义愤填膺。 贪官污吏占我土地，掠我财富，杀我亲人，使我辈良善百姓，生活无着，不得安宁，只好流离失所，逃入荒林沼泽，苟延残喘。 我们辛劳终日，却缺衣少食；不分白昼，辛苦劳作，却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我，刘伯升，乃高祖皇帝微末子孙。 今日，我再次对天盟誓，决心率领我刘氏家族以及所有的有志之士，与绿林豪杰，诸位兄弟一道，同舟共济，誓与莽贼决战到底。 哪怕最后只剩下我刘伯升一人，我也对天发誓，绝不与王莽恶贼妥协，苟且偷生，绝不违背我们的盟约，背叛我们的兄弟。 哪怕是杀身成仁，也在所不辞。 大家明鉴，诸君努力！ 想我辈兄弟，诸位英雄豪杰，原本都是一介良民，循规蹈矩。 我们本指望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能够衣食无忧，安享和平，与儿孙们嬉戏享乐，老死床第。 莽贼倒行逆施，篡我刘氏江山，夺我土地，掠我财富，盛夏杀人，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使我父老乡亲，漂泊山野沼泽，陷入死地。 近年来，天灾频频，民不堪命。然而，贪官污吏，依然贪婪无度，肆意妄为，百姓水深火热，民怨丛生。 可恨王莽老贼，不仅不思黎民疾苦，反而大肆盘剥，致使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天下万千民众的正当诉求，不仅无人倾听和抚慰，反而遭受他们的无耻欺骗，冷血的大肆镇压。民怨更加沸腾，天下干戈四起。 诸位兄弟请看，我的这位李通兄弟，满门六十四口亲人，都被官府杀害； 伯升我的兄弟姊妹等至爱亲属，也被官军恶贼，屠杀数十人； 其他绿林豪杰，将士兄弟的亲属好友，也是连遭荼毒，死伤累累； 妇女老人，惨遭官军凌辱，就连怀抱中的无辜婴儿，也无法幸免，被恶棍们斩尽杀绝。 如此血海深仇，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以牙还牙，以血洗血！ 诸位英雄豪杰： 我们已经不能再对王莽这个逆贼，报任何幻想了。因为新莽官军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恶贼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统领的十万官军军，已经封锁了新野、泌阳的要道，对我汉军和绿林兄弟，形成了重重包围，铁壁合围之势。他们无耻放言，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世上没有救世主，能够拯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们不能够寄希望于，窃国大盗、贪官污吏们大发善心了，唯有自己，才能够解救我们自己！ 忍辱求活，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哪是我辈英雄豪杰、热血男儿本色！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建功立业，为国牺牲？还是苟且偷生，使祖宗蒙羞？都在此一举！ 各位兄弟，你们不要一听见狗贼甄阜、梁丘赐的官军，号称十万之众，就心生怯意！ 知难而上，以少胜多，正能够显示我辈英雄豪杰的雄心壮志，义胆雄心！ 遥想陈涉吴广当年，九百手无寸铁的戍卒，就能首倡举义，抵抗暴秦的百万大军，并最终使暴秦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我们义军诸部，总计也有十数万人马，与残暴的官军军力相比，毫不逊色。 哀兵必胜，顺天者昌。我们乃是正义之师，王者之师，乃是愤怒之师，只因人心思汉，我们有广大受苦受难的汉室百姓的大力拥护和支持。岂有庶民士大夫，不箪食壶浆，以迎复汉王师吗？ 狗贼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统率的官军人马，貌似众多，实则强弩之末，并不可惧。 官军的情势，如今已经在本柱天都部和诸位骁勇善战的大汉将军的计划之中，诸君无须顾虑。 诸君如若不信，请听本柱天都部，略作分析。 官军人马虽多，但他们的战线，十分漫长，需要守卫的郡县乡聚，据点众多，守卫非常不易。 如此以来，则官军狗贼们的兵力，必然分散，集中不易，必将顾此失彼。 如果官军集中兵力，坚守孤城，或者倾巢来攻，其他郊县，乡聚，村寨，未尝不会被我义军各个击破。这样一来，官军必然攻守两难，进退失据，不知所措。 郡县官军主力大部，乃由郡县土兵组成。他们缺乏训练，军无战心，丧失民心支持。 如果郡县土兵，一听他们的家乡县邑，乡聚，村寨，被我们汉军将士，攻打占领，官军各部将士，必定会丧魂落魄，军无战心。 官军残暴成性，苛待百姓，人心尽失，人人得而诛之，到处都是官军的潜在的敌人。 我们正可以，以己之长，攻敌所短；集中我们的优势兵力，发动突袭，攻打官军的薄弱环节，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小长安聚之战，我汉军失利，汉军亲人，遭受官军的杀害蹂躏，无不同仇敌忾。如此血海深仇，将是我们讨贼的巨大动力！ 官军侥幸取胜，必将认为，我们的军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会对我们心存轻视。 我们正可以利用，官军将士骄傲自满，自大轻敌的心理，将计就计，重挫敌军，雪我耻辱。 承蒙各位英雄豪杰的爱戴和信任，推举我为联军大统领，大汉柱天都部。 大敌当前，伯升我斗胆，发布大汉柱天都部命令，务请各部统领将军，严格遵守。 按照我们既定的战略部署，我军依然分为六部，由各部大首领，亲自率领，临阵指挥。 趁着黑夜，我军秘密出击，赶往各自的攻击阵地。明早鸡鸣时分，全军一起出动，分部突袭官军大营。 王常、成丹、张卬将军，你们绿林‘下江兵’兄弟，个个都是勇敢无畏的壮士。 本柱天都部命令诸位下江兵将军，率领‘下江兵’兄弟，负责袭击，属正梁丘赐的贼军大营； 我，柱天都部刘伯升，亲自负责，率领舂陵汉军兄弟，趁着黑夜，去突袭官军的蓝乡基地，夺取官军的辎重粮食，使贼子们人缺少粮草后勤补给，进退失据，军无战心。 突袭官军的蓝乡基地，取得胜利之后，我舂陵诸部，再挥军回师，与绿林诸部豪杰配合，前去攻击，前队大夫甄阜的主力大营。 其他绿林各部将领，王匡、王凤两位大哥统领的‘新市兵’兄弟，陈牧、廖湛大哥统领的“平林兵”兄弟，你们负责，监视官军动向，拦截官军援军，努力围困敌人，并加强纵深配置，作为大军攻击的后备队伍，随时准备，支援各部，奋力突击官军。 军法无情，请诸位兄弟，多多努力！ 棘阳之战之中，我联军将士曾有扰民、掠民的抢劫事件发生。当初，伯升我闻知此事，是痛心疾首，深恶痛疾！ 民乃我衣食父母，载舟之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不能不知。请诸君时刻，铭记于心，不得扰民害民。 我辈兄弟，都是来自下层，深知民间疾苦。我们乃普通百姓，人人感同身受。 希望各部将领，体恤民意，严肃军纪，约束自己的部下，不得肆意妄为，触犯军纪。 至于贪官污吏，官军将领那些恶贼门的财富、武器、装备等，则任由诸君，随意夺取支配。 今后战胜官军之所有战利品，伯升我会一视同仁，公平公正地与诸部分配，不会有所偏私，请诸君监督，千万放心。 再次祝愿我军，出师大捷，让我们明日，度过一个喜庆难忘的盛大节日！ 各位将领，诸位兄弟，请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还有什么建议？请立即提出来，我们一同商定！ 伯升再次重申柱天都部号令： 违背军纪，违背盟约，与官府勾结，乱我计谋，临敌退缩、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军法无情！诸君多多努力！” 3 柱天都部刘縯，稍稍停顿了一会，看了看站在各支队伍列前的统军将领。 此时，舂陵汉军、绿林六部将领，都默默地听着柱天都部刘縯的号令，点头称是。 最后，柱天都部刘縯，见帐下诸将，没有异议，大为满意，庚即发布进军命令道： “诸位豪杰： 伯升我宣布，各部依计行事，趁夜立即出发！勿得大声喧哗，露我行踪，毁我大计！” 4 地皇三年（公元22年）十二月三十日夜晚，前队大夫（南阳郡太守）甄阜，属正（郡民兵司令）梁丘赐的大营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除旧迎新的盛大宴会，正在官军中军行辕里，隆重地举行。官军大营里，热闹非凡，到处是欢歌笑语。 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前队贰（南阳郡副太守）严说，棘阳宰岑彭等大小将领，不停地端起酒樽，为将士们祝酒，接受部下们的祝贺与恭维。 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前队贰严说等官吏，皆踌躇满志，得意忘形。 如今，想起小长安聚的胜利，甄阜，梁丘赐等官军将领，依然有些志得意满，忘乎所以。 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前队贰严说的属下将领，也趁着佳节欢宴，恭维起他们的长官来。 侍卫长刘老西首先出列，兴致勃勃地为长官们祝酒道： “各位大人啊： 请听末将，唠叨几句。想起小长安聚之战，末将们还是记忆犹新，兴奋不已。 在大夫、队贰、属正等几位大人的英明领导下，我军打败刘縯恶贼，取得了完胜，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末将听说，舂陵叛军大营将士，如今是人人自危，失魂落魄，都在寻找，脱身之计。 刘縯那伙叛贼，简直是不堪一击啊！ 末将们没有料到，从前那个人人惧怕，噤若寒蝉的恶贼刘縯，居然会是一只，纸糊的老虎。 这个刘縯恶贼，被大夫、队贰、属正等几位大人，轻轻地一戳，就原形毕露，露出了他们原是一窝老鼠的原形。 如今，我们十万讨伐大军，已经云集。末将猜想，消灭盗贼们，就更加像捏死一条小小的毛虫那么容易哦！ 几位大人，你们说是吗？” 侍卫长刘老西恭维的话，说得大夫甄阜，前队贰严说，属正梁丘赐等，一个个笑逐颜开。 部下们也来来往往，上前祝酒献媚凑趣，拍着几位上司大人的马屁。 “刘老西，你这个好色多嘴的家伙！你就知道，拍老头子的马屁，讨老夫欢心！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啊！” 前队大夫甄阜，虽然得意，但还没有完全丧失，应有的警惕。他的头脑里还能够保持一份清醒。 “怕什么啊！大夫大人！ 那伙毛贼，听见我们几位大人的威名，不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像老鼠似地四处躲藏，才怪呢？ 尤其是那个长着一身俊美皮囊的家伙，当时骑着一头，大着一堆奶子的母牛，上阵作战的小丑，着实招惹得我哥们兄弟发笑。那个胆小如鼠，人称刘秀的太学生，他不被诸位大人，吓得屁滚尿流，掉裤子才怪啊！ 兄弟们，你们大家说说，鼠辈们的结局，岂不是这样的吗？”侍卫长刘老西，醉眼朦胧，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得意。 “妙！妙！妙！说得真妙啊！”将领们哈哈大笑起来。 “刘老西，你这个混账东西！真有你的！你这个狗头，把那伙蟊贼的蠢劲，描绘得实在太形象了！ 末将听说，阴家有个什么绝世美女，叫做什么阴丽华的，乃是刘秀那个绣花枕头的未婚妻啊！ 此次大捷之后，我们正好将那个叫做阴丽华的小妞抓住，献给大人们，让大人们，好好地享用享用啊！” 前军都尉张啸儿，也不忘上前，祝酒凑趣，向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前队贰严说等上司们献媚道。 “正是！正是！美女配英雄！只有将那个叫做阴丽华的小妞，献给我们甄大人，才最为合适啊！” 部下将领们随声附和，为上司们大唱赞歌，前队大夫甄阜的情绪，越来越兴奋。 前队大夫甄阜，红光满面，笑呵呵地抹着自己的胡须，擦着胡须上的酒渍。 “哈！哈！哈！哈！”欢声笑语，响彻官军军营。 5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地推开了大营的营门，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报告诸位大人： 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两位大人，从前线送来急信！” 一个侍卫王所，慌里慌张地闯进了中军大营，向前队大夫甄阜报告道。 “快呈上来！”前队大夫（太守）甄阜，有些扫兴地下令道。 “好的！快呈上急信！大家赶快静静！请静听大夫大人的命令！” 侍卫长刘老西，急忙制止营帐中，将官们的胡闹嬉戏。 官军营帐中，暂时恢复了安静。 “甄大人： 信中说的什么啊？两位大将军，深更半夜送来急信，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部下们急切地走上前，围住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前队贰严说等上司，不停地询问他们的上司道。 “哪里有什么急事！是这两个败军之将，杞人忧天而已！ 严尤、陈茂这两个老贼，提醒我们，叫我们注意一下，我们自己的军营这边的情况。 两个老家伙，警告我们，要我们严守我们的阵地和后方基地，保护好我们的辎重粮食！ 老夫久在军营，深知民以食为天、军需重要的道理。难道老夫从军多年，竟然连这一点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得吗？” 前队大夫甄阜心里，有些不满扫兴，嘟嘟哝哝地对自己的部将们说道。 “大夫大人说得极是！刘縯那几个蟊贼，早就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子，想打我们大军阵地和后方基地的主意，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们的地盘，我们做主！ 我们的事情，能让严大人、陈大人这些老朽们，替我们瞎操心吗？你们大家说说，是不是啊？ 兄弟们，请你们继续开始，我们自己的游乐活动吧，不要让严尤、陈茂这两个丧门星，扫了我们的酒兴！” 独有棘阳宰岑彭，十分清醒，上前提醒前队大夫甄阜道： “前队大夫大人： 严大人、陈大人的提醒，很有道理。如果我军粮草丢失，后方基地不保，就会军心不稳。请大人派军，坚强后方基地的守卫，严密防备盗贼，偷袭我军粮草基地。” 属正（民兵司令）梁丘赐，一脸不屑，傲慢得意地对自己的部将们说道： “棘阳宰大人，就不要胡说八道，扰乱军心了。败军之将，怎么敢言勇呢？ 还是前队大夫诸位大人说得极是！ 我们还殷切希望，刘縯这伙叛贼，能够前来挑衅，捋捋我们的虎须呢！ 也免得我们的士卒，整天疲于奔命，辛辛苦苦地四处寻找搜寻，那些东躲西藏，钻进鼠洞的毛贼！” 部将们继续不失时机地拍着长官们的马屁。官军大营里，饮酒欢宴的热烈场景，更加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