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弩箭停下的那一刻，方圆一里之地到处都是胡人士兵的尸体，陷马坑基本已经填平，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斜插在地上犹如枪林的弩箭彻底阻挡了胡人前进的道路. 胡人先后派出的五百多人，活着返回的仅仅百十人，这些人都是有草原鹰神眷顾的幸运儿。 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之下都能全身而退，可是这些幸运儿却一个个面如土色，甚至有一些人开始呕吐，浑身抖动。 一支收尸队很快从胡人的队伍中走出，为首的一名士兵举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上胡乱地缠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块黄白色的麻布。 当他们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尸横遍地的战场之时，恐怖的箭弩箭并没有出现，他们这才放心地将战死胡人的尸体拖走。 在清理尸体的同时，他们也将插在地上的那些弩箭一并清除，对于胡人的这些小动作，在远处观察的萧铭并没有阻止，对于刚才陷马坑多取得的战绩，他还是满意地，只不过带来的弩箭也消耗了不少。 收尸的小队足足忙碌了两个时辰，才将这片区域清理出来，只留下了地面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很快吸引了一群群绿头苍蝇循着血腥之气赶来吸食。 休整了两个时辰的胡玛尔部，并没有再耽搁时间，一个千骑队已经列好了突击的阵型，当收尸队带着最后一批尸体返回队伍中后，千骑长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千骑狂奔，马蹄拍击这大地，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宛如密集的鼓点一般，拉开了进攻的序幕。 骑兵队越来越近，很快就通过了血迹未干的那片区域，踩着族人用鲜血和生命铺平的道路，朝着第二道防线冲去。 “弓箭手，准备。”韩强的命令响起 早已经集结完成的弓箭手迅速列阵，一个个弯弓搭箭，指向越来越近的胡人骑兵。 借着马速，胡人的骑兵最先发动了攻击，骑在马上的胡人，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弯弓射击。胡人骑射，胡人最拿手的攻击战术之一。 营寨前，弓箭手阵前，已经竖起了一排盾墙，胡人骑射的弓箭纷纷被挡在了盾墙之外，只不过一些倒霉的家伙还是被一些流矢所射中，中箭的士兵很快就被带到后方去处理伤口。 胡人的骑兵队很快就冲到了壕沟地带，最前面的胡人骑兵的马速丝毫不减，只是双手猛提马缰，与主人心意相通的战马，后腿用力蹬地，前蹄高高跃起，打算凭借战马的跳跃，尽可能地跨过这些壕沟。 胡人草原出产的战马的确是最优良的战马，他们的奋力一跃，足足一丈多远，寻常的沟壑都能轻松跨过。 可是面前的这片壕沟地带，却让这些优良的战马感受到了危机，当第一匹战马纵越而出的时候，它郁闷地发现，自己落脚的地方依旧是一道壕沟。 壕沟并不深，只有一尺左右，可是这样的壕沟已经足以别折马腿。当战马的纵越力量用尽的时候，前蹄再次落地，刚好落在壕沟之内。 咔嚓一声，战马一声凄厉的哀鸣，前腿折断，连人带马因为惯性，猛烈地滚向前方，马背上的胡人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战马压死。 整个冲锋的骑兵队伍一时之间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人仰马翻，而冲锋的胡人骑兵在出击之前就非常清楚冲进壕沟地带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可是他们依旧催马向前，骑兵一排排地倒下，后面的骑兵丝毫没有停下，只能跟着队伍往前冲去，直到自己的战马也倒下。 营寨前的弓箭手一改以往的箭雨覆盖攻击，而是在黎哲的带领下进行散射，对于远处的那一片混乱的场面，箭雨覆盖攻击完全是浪费箭支。 胡人的骑兵在人仰马翻之后，能完好站起来的已经很少了，一些凭借着马技和上苍眷顾的幸运儿就成为了弓箭手定点清除的目标。 黎哲的射击频率并不高，而是不停地穿行在弓箭手队伍之中，大声教授这些弓箭手的一些射击技巧，偶尔才会拉弓射出一箭，作为亲身示范，而他每射出一箭，都会有一个胡人骑兵被传长箭穿喉而过。 这些弓箭手都是从三个守备营中抽调出来的，箭技虽然很熟练，但是距离高明还差很远，更别说与黎哲的差距了。 这次一边作战，一边能得到黎哲的教导，对他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就会，在守备军中，没有人不知道箭神黎哲的存在。 黎哲的箭技已经被士兵们传的神乎其神了，黎哲刚才随便露的一手，就将这些士兵看的惊诧不已。 一个千骑队的自杀式冲锋并没有获得任何的战果，在伤亡过半的情况下只能无奈地退了回去。战场上只留下一些受伤的战马在不断地哀鸣。 连番受挫的胡玛尔部并没有再进行进攻，在短短的半日时间内就损失了一个千骑队，而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胡玛尔无奈之余，也只能带着剩下的两个千骑队后撤十里之后，寻了一处地方扎营，只留下一个百骑队，就近监视。 深夜，胡玛尔的帐篷之中，两位千骑长跪在胡玛尔的面前，胡玛尔满脸颓然地坐在乱糟糟的软塌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如同死人。 一刻钟的沉默之后，胡玛尔从身边拿过那把华丽之极的弯刀，右手颤巍巍的在刀柄之上摸索着，眼神也慢慢从呆滞中恢复过来。 “你们两人都是我胡玛尔部最杰出的勇士，部族是否还能存在于大草原之上，全靠你们了，这把刀你们也一同带走吧，若是能回去就亲手把它交给左当户大人，或许能保住我族的族人。” “族长，我们还有两千儿郎，还有一搏的机会。” “族长，我们去求求石勒巴大人，求他收留我们。” 两位千骑长一边失声痛哭，一边劝谏这胡玛尔。 “你们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胡玛尔部的勇士也是草原鹰神的子民，宁可战死，也不会成为肮脏的秃鹫。 我要用我的鲜血，来洗刷我犯下的罪行，我必须死，必须死在北原府，胡玛尔部的族人才有救。”胡玛尔说完之后，坚定地站了起来。 两位千骑长趴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胡玛尔的嘴角再次渗出猩红的血沫。 守备军的营寨中，萧铭、黎哲、韩强三人围坐在帐篷内，虽然已经过了午夜，但是他们并没有休息，不光他们，整个营寨的三千守备军都没有睡觉，依旧在各个防守位置守卫着。 派出去监视胡玛尔的黑风队员，天一黑就出发了，萧铭几乎可以肯定，今夜，胡玛尔会有所行动，他也很期待，胡玛尔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夜袭。 入夜的时候，萧铭在韩强和黎哲的陪同下，对防线仔细检查了一遍，也做了一些调整，甚至将壕沟地带的那些胡人的人马尸体都清理干净。 隐七急匆匆地走进帐篷，在萧铭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萧铭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吧，我们的客人来了。”说完率先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