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是总督李江雄的亲二叔，在李家的地位非同一般，李家能称霸凉州多年，李德居功至伟。 李德多年之前就跟随梁王东征西战，李江雄的父亲死后，李德一手撑起了李家，将李家发展壮大，而后更是在梁王的支持下掌控了凉州。 李德是李家维系与梁王集团关系的重要纽带，正是有李德这些年在梁王府上下不停地打点和周旋，这才使得李家能在凉州站稳脚跟。 而今李德的病逝，使得李家这条至关重要的纽带彻底断裂，更重要的是，凉州现在的局势恶劣到了极点。 李德若在，梁王可能还会念着一丝香火情，而如今李德故去，凉州五府只剩凉州城还在李家的掌握之中，即便梁王念及旧情，可是梁王身边的那些人难免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李德的去世彻底将李江雄击垮，本已经焦头烂额的他在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就急匆匆离开凉州前往秦州城。 他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是迎回二叔李德的尸骨，办理后事。 更重要的是李江雄此行携带了大量的贵重财物，借着前往梁王府的机会，找那些之前与李德交好的故旧，寻求他们的支持和庇护。 总督府的议事厅中，气氛非常沉默，李江雄走后，将总督府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刚刚返回的李仕林和李景鸿两人处理。 如今的凉州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凉州城而已，除了城外的流民有些麻烦之外，并没有多少重要的事务要处理。 李仕杰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只不过脸色还有些许的苍白。 议事厅内，相对无言的李仕林和李景鸿看到李仕杰进来，李景鸿询问道：“仕杰，有什么消息吗？”同时，李仕林也看向他。 李仕杰身体好了之后，李江雄让他负责凉州城的防务，管辖着驻扎在凉州城的十数个守备营。 李仕杰还没有坐下就急忙说道：“鸿叔，大哥，哨骑来报，通原城的胡人大军有异动了。” 他的话顿时让李仕林和李景鸿都紧张起来，通原城虽然距离凉州城还有五六百里，可是，由于地势的原因，两城之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全是肥沃的良田。 这也是通原城成为凉州重要粮仓的关键所在，可是这样的地势，却非常有利于骑兵作战。 自从胡人占领了通原城之后，凉州城随时都在胡人的兵锋之下。 为此，总督府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哨骑暗探，监视通原城胡人的一举一动，一旦胡人出动，凉州这边能以最快的速度得知。 “出动多少兵力，预计何时抵达？”李仕林急忙询问。 李仕杰见两人都紧张起来，也意识到他刚才的话有些歧义。 急忙补充道：“胡人的骑兵并没有往凉州城的方向而来，而是朝北原府的方向而去，人数整整一个万人队，步骑各半。” 李仕林和李景鸿对视一眼，均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还有什么消息？”李仕林有些猜不出胡人的意图，不由再次询问。 李仕杰摇摇头：“我们的哨探不敢靠的太近，胡人的行军速度很快，而且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 “难道胡人打算北返？”李景鸿皱眉沉思。 “石勒巴在通原府抢掠了数量庞大的物资，即便是北返也会将这些物资一并带回草原的。”李仕林分析道。 李景鸿微微颔首，他也同意李仕林的话，现在的整个通原府在胡人的抢掠之下已经变得赤地千里，如此庞大的物资全部都集中在通原城中。 石勒巴这次的袭击行动可是大获成功，如此巨大的物资要是全部运回草原，石勒巴部很快就会成为胡羯汗王之下最大的部族。 “会不会是北原府出了问题，他们赶去增援？”李仕林说出了他的看法。 李景鸿叹息一声，“通原府自从被攻陷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北原府的消息。只知道北原城被一个胡人的万人队占据着，成了胡人大军南下的物资转运之地。” “我们凉州城距离北原府太远，再加上胡人此前的抢掠行动，我们的哨探根本无法穿过通原府前往北原府打探。 现在北原府是什么情况，的确无从知晓，不过最近，不知什么原因，胡人停止了抢掠的行动，大军都收缩回了通原城内，我们的哨探才开始在通原府境内活动。” 李仕林有些无奈，凉州的情势一团糟，大半的区域被胡人控制，特别是通原城的失陷，和胡人对通原府的扫荡，彻底将总督府的消息渠道堵塞。 一点消息都传不回来，派出去的哨探带回来的消息也是模棱两可，没有多少的参考价值。 “多派哨探，尽快摸清楚胡人此次出兵的原因，特别是北原府的消息，另外派人前往西原城和落日关与他们取得联系，把情况都报上来。” 李仕杰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先要弄清楚胡人出兵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这样才能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 李景鸿补充道：“让守备军各营，加强戒备，以防胡人有什么阴谋。” “鸿叔说的是！”李仕林附和道。 “鸿叔是担心胡人打凉州城的注意？”李仕杰问道。 李景鸿摇摇头：“有备无患而已，若胡人真打算进攻凉州城，光凭通原城的兵力还是不够的。” 李仕杰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战意，狠声道：“现在驻守凉州城的兵力近五万人，又有坚厚的城防和充足的防守器械，胡人若是敢来，一定让他们葬身在城下。” 自从在安原府与赵天宇的较量中惨败之后，憋在他胸中的那口抑郁之气一直没有发泄出来。 虽然大哥和父亲都没有责怪过他，但是他心里清楚安原府的失陷意味着什么，父亲那一夜之前变白的头发说明了一切。 本来安原府和济原府呈犄角之势，相互护卫，多年来一直是抵御宁王势力入侵的前沿，可是安原府的失陷一下子将这个优势化为乌有。 孤立的济原府根本无法面对来自宁王势力两府的压力，失陷是迟早的事情。 正因知道这些，李仕杰在大败之后才吐血昏迷，一病不起，如今胡人大军有所异动，李仕杰恨不能马上与胡人大战一场，不但可以大大出了一口恶气，还能挽回一些被赵天宇摧残过的自信心。 李仕林看了看李仕杰，欲言又止，而一旁的李景鸿同样保持沉默，厅内一下子陷入安静。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三人都同时抬头看向门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随即听到一个三人都熟悉的声音：“大少爷！” 李仕林看向李景鸿，不过李景鸿面露疑惑，于是李仕林答应一声。 很快李景隆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在座的三人，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带着激动说道：“少爷，通原城有消息了。” 李景鸿脸上有些不悦，李景隆作为通原城的城主，胡人进攻通原城之时，作为指挥使的李翰战死，而李景隆却带着一部分守备军撤回了凉州城。 这让李景鸿颜面扫地，虽然李景隆带回了李翰的亲笔书信，为李景隆减轻了不少的罪责，但是城池沦陷，城主逃走，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李景隆回到凉州城之后，虽然总督府没有进行责罚，但是也没有委任新的职位。 直到通原府大量的流民涌来，这才派他负责赈济流民的事务，李景隆并没有推辞，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也许是出于心中的愧意，在此期间，做事非常用心，流民没有出现骚乱，也有李景隆的不少功劳。 “什么消息？”李景鸿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