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鸣兰打了电话，她那店离我这也不是很远，没过十分钟，她便徒步又回到了我这里，坐回了她白天坐得那同一个位置。 她拿出了一份名单，大大方方摆在了桌上。 “这就是黑龙王此次寿宴发出邀请的名单。龙王祝寿，在降头师的圈子里是件大事，但这份名单在闫家并不是什么秘密，我没花几分钟就托人搞定了。” 我打眼一看，这名单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码了一大堆名字，还洋洋洒洒好几页，横竖也不会少于几百人…… 我跟绮意拿着这名单合计了合计。然而我跟她加起来，这名单上的人有所耳闻得也不过几十个。 我放弃了。 “鸣兰，你就直接告诉我吧。该请却没有请的人，还有谁？” 鸣兰倒也干脆，什么也不多问，像个令人十分放心的机器人一样罗列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清迈的鬼王，之前的阿赞集会上你应该见过的。虽然像那种人物他请了人家也不一定来，但若是像他现在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便是大大的失敬。 华东北的啤鲁士王前燕，也参加了之前的阿赞集会。此人之前与黑龙王有些恩怨，不过此人外表不拘小节，实则很会保护自己。黑龙王拿他并没什么办法。 菲律宾的企业家胡毓书，如今已是九十一岁高龄，早年家族内斗中曾请托黑龙王替他料理过不少事情。如今黑龙王把他一辈子关照过的所有客人都请了个遍，却唯独没有宴请此人。 再就是已经退隐的浑水龙王了。此人早年也传言跟黑龙王有很多不可调解的矛盾。就事实来论，与黑龙王结了大梁子却直到现在仍然在世的，只有白龙与浑水龙两位龙王了。” 虽然她得话讲得明明白白，谨慎起见我还是又确认了一遍：“白龙王他也请了？南洋到底有几位龙王之尊。” 鸣兰立刻答道：“请了。南洋的龙王到底有几位，这是个问题，连我也答不清楚，想必在这南洋也没有人能讲清楚。有一说是五龙，有一说是七龙，还有说九龙的。 但这次可能会在黑龙王的寿宴上现世的，只有四龙。四龙同时出现，这也是这次寿宴一定会有很多人冒险赴宴的保证。” 确实。 与真正的高手在毫无关系纠葛的情况下面对面交流，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自己行事小心措辞恭敬，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四龙同时现世，外加几百个降头师，相当于是大半个南洋降头师都在此到齐了……好家伙！连之前的阿赞集会都没这么多人，清迈的鬼王都没这面子！ 我估计这名单里，和我们一样觊觎着黑龙王项上人头的大小人物，多半也是得一打一打的算。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鸣兰问道。 我说：“没有了，直接结算情报钱吧。” 鸣兰嫣然一笑。 “如此盛会期间，自然少不了我鸣兰旅店的活动。一切有关这场盛会的情报，全部免费哟。” 我也嘿嘿一笑，表示理解。 她也是要做生意的，之前那地头蛇说全南洋的降头师她全认识，我当时就知道不靠谱，最多是她谁都认识，然后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 这次黑龙王过寿对她来说，也是个推广自己的大好良机。 送走上官鸣兰后，我跟绮意一句话没说，便默契地都各回各屋各自收拾起了行李。 顺带我还给孟惠峰发了个短信，给他打了点钱让他订三张去菲律宾的机票。 距离龙王寿宴还有三个月，我们有的是时间，完全有机会摸清这次寿宴的真正目的所在！ 当晚，我们就乘上了飞往菲律宾的客机。 第二天，随便找了个地方安顿下孟惠峰后，我跟绮意就坐在了胡毓书家族企业办公大楼的会客室里。 这会客室很是空旷，布景十分单调。 占了一整面空间的落地窗外，整个吕宋岛的风光尽收眼底。这会客室少说得好几百平，偌大的空旷空间里却是除了白墙就只摆了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只有无尽的虚无。 想必这就是这家企业打算给他的商业伙伴与竞争对手所展现的——十足的压迫感，与低调奢华的公司理念。 “这公司是做什么的来着？”绮意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看这会客室，我怎么总觉得我们没这么容易见到那个大老板。” “好像是做安保生意的。”我稍微想了想，道。“以前是镖局，后来改了名叫安全保障公司，为各路黑道白道上的人提供各种安全保障服务……”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 绮意：“你为什么不让小孟来？” “那不是一个能一起谋大事的人。面对重要的事情，他太容易缺乏合理而清醒的判断。说到底，拉他一起过来我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帮上忙，只要让他看着我们为这事奔波，他总不至于自己上吊。” “嗯。”绮意面色黯然道。 “追风，你知道我最羡慕你哪一点吗？” 我：“说说看？” “最起码，你找不到你的家人，而他们尚还可能在世。而穿青人的历史，降头绮家的历史，却已经明明白白地结束了。” 我沉默良久，有些理解她那几天为什么一直宿醉不醒了。 绮意又郑重其事道：“……所以，我顾不上情面，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跟你讲清楚。 我可以不在乎为穿青人为绮家复仇，但同样的，我也不在乎你的生身父母怎样怎样。所以调查黑龙王这事我们必须点到为止。不论如何，我们要活在当下，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们站在这落地窗前，欣赏着这窗外繁华的都市。 “我明白。” 沉思良久之后，我也无比严肃地回复了她。 “但我不能不知道我是谁。生育之恩无以报答，即便这个世界荒唐得就像一团狗屎，未能解开的身世之谜一样能让我寝食难安。” 就在这时，这会客室唯一的门打开了。 “二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