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又是何苦，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这件事本就怪不得王爷，而且也是章南梁咎由自取，还是等有机会的时候，好好跟她说说吧，免得王爷被记恨。” 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是白昔墨这个外人也能看的出来。 林毅定定的望着远处片刻，很快收回目光，恢复成一贯的冷静。 “关于章南梁私自倒卖精盐的案子后续，还得你继续追进，等章府办完丧事再执行后面的事情吧。” 这是他现在能做的了。 …… 蒙蒙细雨飘了一整个早晨，整座个江南都变得雾蒙蒙起来，人影绰绰，美的好像一幅画。 然而此时的章府门口却显得十分寂寥。 白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曳，除了送葬的队伍来过一趟之外，再也没有半个外人从这经过。 人走茶凉。 林毅望着不在辉煌的章府，心中百感交集。 按照大齐律法，今天必须来章府抄家。 客堂内，一身白衣的章文若静静的坐在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就在等着最后的结果到来。 白昔墨进门简单说了几句，继而吩咐衙役以及户部的人开始动手。 先查封所有财物，最后封府。 林毅也没进入客堂，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很快，户部的人抱着厚厚的账簿快步走来。 “王爷，这是从账房查来的，章家里里外外的资产全都在这了。” 林毅目光一抬，正好撞见户部的眼神有闪躲，而且很不对劲。 当即，抽出一本账簿翻看起来。 同时，户部的人在一旁低声道，“这账簿不对劲，根据章府每年缴纳的税来看，名下商铺流水不应该只有这么少。” 什么？ 林毅挑起半边眉，莫名感到好笑。 难不成别人都是偷税漏税，到了章南梁这却是“救济”国库？ 翻动账簿的速度逐渐变快，眉头也逐渐拧起。 “真是好样的！” 怒意涌上眼角，顿时将户部的人吓的一抖。 几人双手捧着账簿，齐刷刷的低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章家的确是家大业大，所以每年才会有那么大额的赋税，可这背后却是一个空壳子。 本该归属章南梁名下的商铺、酒楼以及良田等资产，竟然都没记录在这本账簿上。 就等同于被架空了。 翻到最后，一个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温年兆。 林毅认真的盯着温年兆的名字半晌，愈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了。 江南四大家族背后的体系跟利益关系，就好比盘根交错的古树一样复杂，短时间内根本理不清。 “王、王爷。”户部左侍郎暗暗擦了把汗，弱弱道，“另外这些都是缴收的财物商铺等东西，前后价值不计其数。” 虽然很多都没法收回来，但那剩下的一半数目也十分可观。 白昔墨纠结道，“这府邸……该封了。” 林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环视四周一圈。 目光最后落定在正前方的客堂内。 此时的章文若依旧没有挪动半分，空洞的眼神也不知落在何处。 “文若。”林毅走进客堂温声道，“我答应过你爹，等他走后会好好安置你。” “你先跟我回别苑好吗？” 顿了顿，又安抚般的补充上后半句。 “如果你不愿意留在江南，等想清楚后要走要留，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说完所有话，林毅也没急着等回答，只是安静的半蹲在她面前。 任凭时间一点点流逝，章文若才呆呆的转过目光来。 在视线交汇的刹那，淡漠逐渐攀爬上她眉眼中。 “不必了，民女尚未出阁，平白无故住进别苑里怕会落人说闲话。” “那你有什么打算？” “恕民女不方便告知。” “……” 对话结束，章文若也没再多留，提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起身离开。 头也没回一下。 白昔墨无奈，“枉费王爷一番苦心了。” “只要人活着，本王也不求她能够回报什么，也谈不上什么枉费不枉费的。” “对了，府邸被封后就成了官府可以任意买卖的宅子了吧？” 话题忽然转变，白昔墨先是一愣，而后才点头回答。 “那就好，现在本王出银子买下这座宅子，随后我会让龙五去跟你对接流程。” 就让这座宅子，先空着吧！ 要买下原来的章府？ 措不及防的转变听的白昔墨彻底呆住，等他反应过来后，院子里早就没了林毅的身影。 到了傍晚，细雨逐渐转变成小雨。 街道上早早就没了人影。 叩叩叩。 章文若叩响一扇门。 “文若？” “梅儿姐。” 房门从里打开，赵青梅侧身让开让她进屋。 章文若神情悲痛，走到圆桌旁坐下，抑制不住心底的难过开始诉苦。 “梅儿姐，我爹他差点就牵连到了你，我先在这替他跟你道个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用搬到这里来住……” 一句真心诚恳的话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烛光晃动着视线，眼中的氤氲导致章文若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自顾自的呢喃，“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那些亲戚现在见到我也都避之不及，除了留在江南，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以后该怎么办。” 脑海中同时浮现章南梁临死前的交代，不禁更加迷茫起来。 “呵。” 一道冷笑突兀落下。 “你一个叛国贼的女儿当然是隐姓埋名的好，否则走到哪里都是自身难保。” “梅儿姐？你、你在说什么。” 章文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如果说前面的冷笑是她听错了，那后面的话她可是听的十分真切。 最重要的是，此时赵青梅脸上不屑冷漠的神情，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同时，赵青梅拉开门扇。 “好歹你叫过我一声姐姐，我也就不折腾你了。” “既然你是罪人的女儿，也就不方便继续留在我这里，不管怎么说，我以后也要留在江南不是？” 言外之意，要滚赶紧滚！ 最后一道防线被冲破，章文若惊愕过后，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爹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的她，终于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了。 章文若起身，毅然决然的夺门而出。 夜半，雾色大起。 打更人的声音从另一条街道传来，似乎在提醒她还活着。 “小美人，这么晚了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