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部解经第九章破禅锋饶舌论天地,主人公恍然新世(1 / 1)

话说那临将臣听到李照夕与众人的对话,立时闪身而至。岐伯这等修为稍差的人,心中颇有自知之明,知道逃也没用,是以竟站在原地不动,摆出一副死皮的姿态,要杀要剐、吸血抽筋,任由对手处置。那玄穹、小阿菜、安若微等人,则在第一时间闪身而出,分散四立(当然,安若微身边随时不忘拖着崔晓雨,也算姐妹情深)。欣悦禅、玛尔斯等人动作稍慢一点,但也散在外围,随时备战(干玉保命心急,忘了带上岐伯,情急之中,向岐伯连递眼色,示意其赶快到自己身边来,可岐伯压根没看见)。蓝沁修为虽然低微,可要她死皮赖脸地面对临将臣,以她高傲的性格,也难以做到。当即也跟着闪开,因为她的动作比欣悦禅等人慢得多,所以在旁人看来,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移动似的。聆听则依然伏在原地,对临将臣视而不见,却不知何时已将韩怡英放在了他的背上,爪间隐现杀气,大概也准备着随时拼命吧。 临将臣见这群人将自己围在其中,毫不介怀,看都看不上一眼,只是直盯着李照夕。他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从上而下,将李照夕唬得双腿颤抖、眼光发绿,实难战稳,忽听袁让因颤着声传音道:“小李子,如果你太害怕了,要不我也帮你晕过去如何?”李照夕何曾单独面对过如此恶人?此时已吓得魂不守舍,哪还说得出话来?非所言浑身冷汗岑岑而下,心中暗道:“这种时候,还是玉灵子气魄大,连明正天都害怕得要逃,他居然叫都不叫上一声,其内心深处的自我认同感殊非寻常。”念及此,忍不住向后斜眼去偷看玉灵子,这才发现玉灵子早吓得晕了过去,正如一个尸体一般悬在空中,难怪没听到他的叫声。 临将臣看了李照夕半晌,忽然大声吼道:“你真是李淳风的后辈?”见李照夕脸上汗如雨下,双眼发直,脑袋如拨浪鼓般乱颤,也不知他在摇头或是点头,临将臣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发怒相逼,忽然暗道:“倘若这混小子被我吓死了,反倒是个麻烦事。”他收拾起悍道威猛,一脸笑容地柔声道:“别怕,我问你话呢,你只要好好回答,有你的好处。临将臣最不喜欢杀人,最喜欢和人交朋友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弯下腰拍拍李照夕的肩,以示友好。 谁知李照夕早已被他吓至魂飞魄散,再经他这么一拍,终于彻底崩溃,一口气喘不过来,也跟着晕了过去。岐伯虽然也是害怕得极点,可他生性耍惯了嘴皮子,到此生死关头,也不忘调侃李照夕一句:“哎,小李子这招厉害,眼睛一闭,从此清净,就当啥都没看见……我我我……大丑,麻烦你给我来上这么一下,我干脆也跟着晕过去得了。”大丑此时已呆若木鸡,哪还听得见他说啥? 临将臣见李照夕崩溃晕倒,不禁叹道:“这修真小子不经吓。”转头环视众人,忽然笑道:“这里面并非全都是陌生人嘛。”他对着小阿菜看了半晌,咧嘴说道:“小阿修罗,你还记得我不?”小阿菜一脸苍白地点点头,说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会记得我了,看来你记性不错。”临将臣笑道:“那时的小阿修罗,现在的修为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呵呵,今天我没兴趣吸血,你不用怕我。”小阿菜微微叹了口气,默然无语。他在年轻时,曾跟随其师尊(也就是上一代的修罗天王)四处征战,见过临将臣,记忆相当深刻,所以前些日子他在香象截流阵外,尚未见到来者面目,已从声音辨出是临将臣,正因为此。现在见临将臣对自己说话,心中不禁忆起往事:“当年他路过双方交战之地,顷刻之间便吸掉几千人的血,让整个战场都为之震撼,我那时也被他捉住,倘若不是师尊和长老会的人全力施救,他又急着赶路……。我早成僵尸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我。”这是他生平极恐惧的经历,罕有人知,随着他修为日渐提升,也不愿再将当年之事提起,没想到临将臣记性甚好,竟一眼认出他来。 临将臣转头看了看玄穹,微微想了一下,斜着眼睛笑道:“修真元力的仙人当中,有如此精纯修为的,可又没飞升梵天之境的,想来该是玉帝了?”玄穹长身玉立,意态闲散,但在暗中却极度戒备,见他对自己说话,也就点头应道:“晚辈正是玄穹。”临将臣随意地点点头,打量着玄穹,欲言又止。玄穹心中微微诧异,问道:“前辈有何话说,不妨直言。”临将臣沉吟片刻,不以为然地笑起来,说道:“有人推算过,说你将来会修到不亚于三清天尊的境界,嘿嘿……倘若我此刻便废了你,这预言也就破了。”玄穹闻言,又惊又喜,喜得是这临将臣气派极大,该当不会撒谎,他既然说出此话,定是真得有高人做过这种预测;惊得却是这人性情难以捉摸,说不定发起疯来,转眼就会对自己下手。 临将臣见玄穹默然无语,喜怒不形于色,对自己所说之事,只是淡淡一笑。他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今天没兴趣吸血,刚才我已对那小阿修罗说过了。”言罢,他又看了看安若微,脸上神色微变,笑道:“圣妖,咱们可是老熟人了 ------------ 分节阅读262 。当初地藏应劫,你也在场,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现在的本事可真让人不敢恭维。人的修为都是打出来的,在争斗中才有危机感,有危机感才会奋发图强,这些年没怎么和人动手是吧?” 安若微冷冷应道:“僵尸王身体还好吧?”临将臣笑道:“这句话问得好虚伪,倘若他身体好得很,干嘛逼我出来找小白脸?你还不如问他什么时候死,这倒更有些故人之情。不过说起来,你们这些外道的修行者,进境总是很慢。你看,咱俩当初都受了伤,你如今是个什么境界,我又是个什么境界?你当年就不如我,这些年过去了,不仅没追上我,反而落得更远。可见外道就是外道,总不如修僵尸来得正宗大气。” 天下修行之人,无一不把僵尸视为另类邪门儿(包括某些僵尸自己也是这样),可这临将臣却直斥天下所有修行方式为外道,反倒是僵尸才是最正宗、最光明正大的修行者。众人听在耳中,均觉荒唐,可偏偏眼前这僵尸的修为又确实非同小可,让人无法驳其缪论,一时间人人郁闷之极。岐伯心中苦笑道:“我怎么忽然间有了点点自豪感?” 临将臣将众人一一看过,最后把眼光停在大丑身上。大丑浑身一个惊颤,忍不住脱口道:“临临……临顾问,您好。”临将臣摇头笑道:“别拿僵尸王那一套来称呼我,老子听得恶心,我又不在他的王国内,封这些莫名其妙的称呼干嘛?”说着他又看了看岐伯,岐伯正故作镇定,被他一瞧,神识猛感恍惚,却见临将臣转头对大丑疑道:“大丑,你这科学家还是有点本事啊,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血都变了?可獠牙又没变,这算什么?难道又是你一次失败的试验造成的结果?” 大丑微微镇定下来,小心答道:“不,这不是我做试验造成的,有一种液体,好像叫生命之水……”临将臣恍然道:“我懂了,那玩意儿很罕见,我只是听说过……”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忽感一阵异样波动,稍加辨识,立刻高声道:“是谁?这群人中谁在修万神圭旨?!” 此语一出,大熊猫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道:“不是我!”夜猫子一脸愁容地看向他,大熊熊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真得不是我。”夜猫子叫苦道:“你别老说一些让人意外的话来刺激我……大家已经够紧张了。” 蓝沁见临将臣忽然问起万神圭旨,神识微微一颤,浑身上下忽现紫蓝莹光。混沌牒、夜猫子和大熊猫忍不住偷眼向蓝沁看去,而小阿菜则低声道:“万神圭旨?前些日子好像听谁说起过啊?是谁说过呢?”玄穹等人也低头沉思,一时不解。 蓝沁被临将臣这么一喝,那心中的咒念也立刻停了下来,由之而产生的波动也跟着消失。那临将臣看似粗旷,但为人却也甚精明,瞬间扫过众人以后,见蓝沁体内能场猛然升起,大有准备抵抗的意图,他心中一凛,对蓝沁笑道:“你怕什么?我问的是修万神圭旨的人,又没问你。”蓝沁强压心中恐惧,故作笑颜道:“前辈威严太甚,晚辈敬畏之极,自然有些害怕的。”话音一落,却见临将臣手指一扬,一道柔光轻轻飘飘地飞向蓝沁。 蓝沁心中恐惧,对万神圭旨的威力并无把握,更不敢在此人面前炫耀,只得十指劲透,连连逼出阵阵波动,用魔指灭神光将自己罩住,同时向一侧闪去。谁知临将臣袭来之力,并不威猛,只是想看看她用什么办法抵抗而已。是以蓝沁被其一震过后,虽然浑身乏力酸痛、大感筋骨欲裂,却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见她蓝光一去,临将臣忽然笑道:“魔指灭神光?这小魔女大概就是笙郢翌龙的女儿了吧?可惜,魔指灭神光本是威力极大的神通,在这小孩子手中使起来,倒像做游戏一般。”说着他摇摇头,又笑道:“笙郢翌龙这人非正非邪,没个性,前途有限。” 蓝沁见他提及自己父亲,知道此机会难得,赶紧顺杆而上,故作撒娇状:“你既然识得我爹爹,就不该欺负我这样的晚辈。”临将臣见她没有用信愿力抵抗,心中也就释然,笑道:“我就是在想,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万神圭旨这样的东西?你老爹找了那么些年,也没找到这神物,难道你的本事能大过他?呵呵,定是刚才我的感觉错了。”这临将臣其实所言不差,那大梵天创界之人,均在一界内留下万神圭旨这样的通用修行法门,只不过这种宝贝一般都藏在极隐秘、极安全所在,非此一界中有着通天彻地之能者,不可能找到。就算如玄穹、小阿菜和安若微等人,也一直没机会见此宝物。临将臣不相信蓝沁能找到,那本来是没错的。只不过他不知众人前时有过一段奇特的际遇,让修罗天的万神圭旨得以被大熊猫带了出来,又被蓝沁骗到手中……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的事了。 临将臣沉吟片刻,指着昏迷的李照夕,对玄穹等人笑道:“这小子是李淳风的后人,我得在他身上想办法,逼他推算出小白脸的下落,各位有何异议?”这群人一直对李照夕写日记一事颇有微词,再加上大家也急于找到刘迦的下落,当即异口同声道:“英雄所见略同!” 临将臣点点头,环顾众人片刻,见这群人依然死死盯着自己,忽然皱眉道:“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岐伯心思转得极快,鼓足勇气,颤声道:“我……明白了,不妨请临顾问到一旁先休息,咱们这就动手。”临将臣咧嘴一乐,笑道:“瞧瞧,还是咱们僵尸界的人机灵,正宗就是正宗,果然与众不同。”说罢,他竟呆在一旁,双腿盘坐,闭目静养起来。众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大家替他逼迫李照夕,他自己则在一边当翘脚老板。 众人渐渐聚拢,明正天和玉灵子也跟着醒了过来,非所言暗暗疑道:“这玉灵子一直没醒,眼前危机稍过,他立刻便醒了……他这昏迷的时间和分寸拿捏得好准!”心中忽然觉得玉灵子智商颇高,并非如众人想像般那样傻。却不知玉灵子跟着大家闯荡江湖也有些年头了,修为没练出来,可保命的机智多少也有一点的,当那自大的情怀被无情的现实击碎后,装死是他唯一的选择。 李照夕被岐伯等人弄醒,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大家都到僵尸界来了?”岐伯见他神恍惚、双眼迷离,忍不住叹道:“你的想像力不亚于明正天,僵尸王或许还真得会喜欢你。”当即以岐伯、玛尔斯为首,众人三言两语给李照夕说明厉害,逼他立刻推算。李照夕尚想再次说明那工作的难度,岐伯恶骂道:“没听高人说过吗,有危机感才会奋发图强,你小子不趁着这个机会现学现练,以后谁还瞧得起你?” 明正天忽然想起一事,低声道:“这空间内的映界神光随意性太强,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众人闻言,也觉得此建议不错,但没人敢作主,便都齐齐看向临将臣。临将臣睁开双眼,点头笑道:“这话说得不错,倘若这小子还没推算出来,就被映界神光给打死了,这可有些麻烦了。”言罢大掌挥舞,圈住众人,离开无根器界。 却说刘迦被旋流圈入,那破禅锋立刻已将其罩在其中,硬生生地闯过一个通道,片刻也就停了下来。刘迦见远处繁星若尘,立时问道:“破禅锋,这是何处?咱们得赶紧回去,不能把其他人丢下了。”破禅锋剑身幻化丝丝彩色光茫(大概是在做探识吧),笑道:“你别急,让我查查资料再说。”刘迦心中挂念着众人,急道:“先别管这是哪儿了,得赶紧回去!”破禅锋叹道:“你别管那么些闲事啦,什么兄弟之义、夫妻之情,全都是梦幻泡影,过眼云烟,你不如就安住在这一界,好好修行,早晚得个正果。” 刘迦摇头道:“你说得那些道理我也听说过,可我心中就是放不下那些朋友,放不下就是放不下,说什么也没用,你识得路,赶紧带我回刚才的空间去。”破禅锋叫苦道:“如果你是从无间时空中进来的,那还好办,无间时空就算乱一点,只要你进的空间别太离谱,至少从哪儿进去还能从哪儿出来,那毕竟是横向跨界的空间。这无根器界是纵向跨界的通道,界与界之间层次不一、境况大异,出口也多是游移不定,咱们就算出去,也多半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位置出现,不可能出现在你刚才进来前的地方。” 刘迦忽然想起猥琐男曾提到过此种现象,心中更加急切起来,立时骂道:“他妈的,管他那么多,总得试试,你赶快动手吧。”破禅锋无奈之极,又用剑身圈住刘迦,寻道而出。 刘迦过得一会儿,又见晶蓝世界,心中一喜。但马上又失望起来,那晶蓝天际此时空空荡荡,除了偶见映界神光掠过以外,便是稀稀落落的各种旋流。刘迦见那些旋流忽隐忽现、忽明忽淡,心中忧道:“我对这空间完全不了解,如何找到他们?”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对破禅锋说道:“我那禁界在何处?咱们刚才停留的方位应该离禁界不远。” 破禅锋闻言喜道:“咦,瞧我这糊涂劲儿,那禁界被前生的你用神通禁住,固定在不变的位置,咱们有方向了。”说罢带着刘迦化光而去。刘迦坐在光痕之内,见破禅锋的游行轨迹并非直线,而是曲曲折折地绕径而行,那拐点处一过,随后即有映界神光飞出,刘迦奇道:“破禅锋,你飞得这般快,还能提前躲避映界神光?”破禅锋笑道:“你知道我并不怕那玩意儿,躲不躲,都无所谓啦,我只是不想被映界神光的冲击降低速度。而且在这里面,最好别做远距离瞬移,谁知道停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什么怪东西?” 说话间,破禅锋已停了下来,撤开防护,刘迦闪身而出,却早不见了众人。他心中郁闷之极,一时无话可说,呆在原地,不知该向何处去。破禅锋见他神色忧郁,忍不住劝道:“聆听既然和他们在一起,要找到他们也是迟早的事,而且临将臣自重身份,也不会随便为难晚辈,想来最多也就是逼他们想办法找到你。” 刘迦看着这寂寞无比的空间,心中感叹不已。这些年来,一行人大多齐进齐退,就算偶有分开,但最终也能聚在一起,总算是朋友之缘。可现在面对那数以千万计的不同空间,他根本无法探知这些人去了何处,难免失落。漠然良久,听那破禅锋又道:“看这样子,那禁界也早已经自毁了,咱们离开吧。” 刘迦低头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前时那句禅偈的意思,应该就是让人放下心中固有的成见和观念,我试了一下,有些能放下,有些一时做不到,如果我能做到放下所有的成见和观念,是不是那界与界之间的障碍在我眼中也会荡然无存?包括给一个目标定位,也会变得很容易?” 破禅锋摇头叹道:“道理是这样的,但你想一口气做到这样的境界,几乎没有可能。人生的成见与观念又不是今生才造成的,那可是千万次轮回以来,一点点积累起来,这便是为什么每个人身上有许多不同的性格和习惯。”刘迦点点头,叹道:“你这么说,我也有些明白了。我从前未修行时,就曾经发现自己的性格虽然亲和随意,可有时候也会变得很古怪或是孤僻,有时候甚至发起怒来,完全不像我自己。起初我以为只有我自己才这样,以为那是心理学书上讲的什么多重性格,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人都这样,几乎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或是说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多面性的,只是某些成分较明显,某些成分较隐闭。而且常常有时候会忽然变得连自己都不大了解自己。这可能和你说的积习大有关系。” 破禅锋笑道:“这只是最浅显的事实。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音乐家,几岁的时候就能作曲扬名?你能行吗?为什么有的人从未受过系统知识的教育,家里的环境也不具备相映的条件,却能从一个平民变成一个闻名天下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为什么不是人人都能这样?甚至一些受过正规教育的人,同时又身经百战,外加多方因素相助,却最终遭遇惨痛失败?人的一生中,自己的一切,包括性格和能力,甚至是种种不可思议的际遇,有太多的东西是多生多世的积累所致,这才形成了命运。而太多人命运的组合与叠加,再辅以种种自然环境的变迁,则造成了整个社会的命运……嗯那,这自然环境的变迁,也同整个社会积累大有关系。同时呢,太多社会的命运又再次组合叠加,又造成了星球的命运。这样推而广之,整个宇宙的运转惯性也就形成了……咦,我说的话多像在饶口令啊。总而言之,一个人既然要修行,就是想摆脱这样的惯性,不受所谓自然法则的约束,可要摆脱如此巨大能量的惯性,哪有这般容易?非有无量智慧不可。这些东西说起来复杂之极,远非我现在几句话就能说得明白,你慢慢修下去,总会知道的。” 他见刘迦默然无语,又道:“你以为只要今生接受的观念不多,你就能一跃冲天而顿悟成佛,那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岂不是个个都是具备无量智慧的高人了?天下有这样的事吗?你见过哪个小孩子连话都没学会说,便已无量神通、无所不能的?” 刘迦听到这里,不禁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内心深处其实有太多的积习,包括有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观念和成见,就是这些东西影响着我的世界观?”破禅锋笑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细微处,你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得到。” 刘迦皱眉道:“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倘若深藏在我心深处,还要影响我修行,那我不是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可能误入岐途?”破 ------------ 分节阅读263 禅锋笑道:“是啊,这些东西藏得很深,散布在你六根之中,你现在不知道,但一旦有事情发生时,这些东西便会与外境里应外合,让你防不胜防。”刘迦心中暗道:“防不胜防这句话有道理,世间之人,一念之差,而做下终身悔恨之事者,并不在少数。可人只要随时保持冷静理智,许多事未必就会发生呢。” 破禅锋见他脸色飘移不定,知他尚未完全认可自己的话,哼了一声,哂笑道:“我问你,一个从来没见过刀的人,理应说他心中没有这种凶器的概念,可你捅他一刀试试?他肯定是立刻死翘翘了。为什么?”刘迦闻言一怔,奇道:“是啊,按我在禁界中体会的意思,只要放下这样的观念,那刀是不存在的,就算刺过来,对你的身体也是没用的,可你这一说,我还真得有些不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见破禅锋的剑身闪出一丝彩光,知他又开始得意起来,忍不住呵呵笑道:“你这样子多半是想教育我了,是吧?” 破禅锋乐道:“嘿嘿……咱们继续,反正我的功能之一,就是给你上课。刚才我说到的六根,便是眼、耳、鼻、舌、身、意。前面五个感官的积习尚好摆平,毕竟打破色相即能明眼,打破声相便可聪耳,鼻子、舌头、身体也是同理可推。唯独意识这玩意儿可恶,你大多时候根本不清楚你内心深处藏着什么,更不明白这些东西有多大作用,但只要外境出现,那意识却能知道。一个没见过刀的人,照样被别人刺死,是因为他或许今生没见过刀这样的凶器,可他千生万世以来,早在意识深处种下了这样的概念,机缘一到,外境现前,意识中存有的东西立刻与之相映,其他五根也随之被调动起来,身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其他感官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是痛还是痒,是累还是疲,一一都出来了,丝毫不爽……也就是说,他照死不误。” 这些道理对刘迦而言,多是闻所未闻,见未所见,心中诧异之极。但更让他吃惊的却是,那心中竟隐隐升起似曾相识的感触,仿佛这些道理深藏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看似遥不可及,但又像是就在自己的心中,动念可触,只是自己从未曾注意而已。他自修行以来,对那不断提升的境界,有过满足,也有过不屑,但都很少去刻意追求过什么,总是随着命运在走。偏偏破禅锋所说的一切,让他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冲动,似乎有一种彻底的、根本的真理,存在于这茫茫世间,只要你愿意去追寻,那真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你自己身上。 破禅锋见他良久不语,脸上渐泛红光,不禁笑道:“瞧瞧,兴奋了吧?冲动了吧?有劲头了是吧?有感觉了是吧?如何,我这老师不错吧?” 刘迦笑了笑,忍不住又疑道:“你刚才说,一个人六根中的积习是千生万世积累下来的,那千生万世以前呢?最初的样子是什么?一个生命为什么有轮回,如果他千生万世以前什么都没做,哪来的业力,哪来的积习,连轮回都不可能发生,又如何积累那么多的成见?生命最初的时候,为什么会产生,为什么会造下导致轮回的业力?佛门既说一切因果相续,这一切现象的发生总得有个原因吧?” 破禅锋忽然沉默起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老哥,这大概正是需要你自己去解决的事,我的任务里面,好像没包括解答这么复杂的问题。”刘迦闻言一愣,恍然笑道:“哈哈哈,你现在不得意了啊?”破禅锋尴尬笑道:“有所知,有所不知,谁不是这样的?” 刘迦点点头,长出一口气,笑道:“破禅锋,其实我心中很感激你,因为你忽然向我展示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更开广阔、更让人心动的世界。虽然我现在只是站在这个世界的门口,还没进去,但我感觉得到,这世界里面或许有让我真正快乐和自在的东西。”破禅锋乐道:“打开学生的心门,正是做老师的职责所在,我破禅锋乐此不疲。” 稍后,刘迦心中的兴奋感渐渐隐去,平静下来,想起前事,不禁隐隐忧道:“破禅锋,我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只是担忧我的朋友们被临将臣害了,一方面我和大家的感情很好,另一方面,他们对我怀着极大的希望,我不愿意让大家失望。” 破禅锋见他又开始郁郁寡欢,忍不住劝道:“也不是没办法找到他们,只不过有些费力罢了。”刘迦闻言大喜,立刻叫道:“你有法子?干嘛不早说?”破禅锋叹道:“当年你曾留下一种信息探知法门,叫地藏占察,任那天地间的大小事物,都能追踪得明明白白,只不过那法子极为深奥,与个人的修为有关,也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用。” 刘迦听得此言,那正感失落的情绪,立刻得以扭转,当即欢声笑道:“既然是我自己留下来的,我总有办法学得会,咱们这就试试?”破禅锋笑道:“咱们得找一个地方先安住下来,最好是资源丰富的地方,总不能在无根器界做吧?”刘迦此时心情不错,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在这种怪地方做事,总让人提心吊胆,你本事很大,咱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破禅锋的剑身微闪,数道冷光奔逸而出,同时笑道:“我这就找找看。这无根器界的空间中,有不少天界的出入口,那旋流颜色浅淡的,是从此空间走向下一界的通道;那旋流颜色缤纷多彩的则相反,是从此空间飞升上一天界的通道,这种通道咱们暂时别碰,你的修为不够,去了更高的天界会不适应。” 刘迦这才恍然,正待赞叹几句,忽听破禅笑起来:“有了,前面不远处有个浅色旋游刚刚现形,咱们赶紧过去,别让它又溜了。”说话间,罩住刘迦,忽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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