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斯手臂上用力搂了搂我的腰，回答：“比这更让我觉得宽慰的，是你所做的一切，亲爱的！” “希望我并没有在公众场合做错什么，以至于令你蒙上羞耻吧！”我一边说一边撇了下嘴。 “你并没有做错，相反的，对我来说今天你已经做得够多，也够好了，亲爱的！你让人们看到了，你是和他们在一起的，而这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并非假惺惺的姿态，这正是我希望你能 够做到的一点！除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问。 “你让你的丈夫为你担心到了极点！这实在太不应该了！”阿历克斯先给我塞个甜枣然后再打个巴掌——当然这记巴掌很轻。 “啊，是的！我得时刻记得，我不仅是你的妻子，还是纳蒂亚斯的公爵夫人！”我说，“不过请问尊敬的将军阁下，这两者到底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是私底下，还是在公众场合！”阿历克斯说，“私下里你是我的妻子，可以任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在公众场合你就得是纳蒂亚斯的公爵夫人——我想你明白这一点的！ ” 明白到了极点！我不由叹口气，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感慨，倒是非常想为我自由而率性的婚前生活沉痛悼念一番！ “我想我以后应该穿上隐身衣再出来行走！”免不了的我要抱怨几句，“省得只不小心做了一点点调皮事，就落人口实，让你脸上无光！而且，我总难免有时候会被人弄得火冒三丈，忍 不住和人动手理论，风度尽失的话，那我就该被下到地狱了！是不是这样呢？” 想起那个可恶的胖女人，勋爵夫人南茜，我就一肚子的气！ 阿历克斯目光闪动，问：“你这么说，是在假设呢，还是已经有类似的实际情况发生？”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兰斯中尉！”我横了他一眼。 “好吧！兰斯中尉——”阿历克斯回头叫了一声。 “到！将军请吩咐！”可怜的兰斯中尉犹惊魂未定，快步跑上来，是一脸等候宣判的表情。 我连忙又对阿历克斯加上一句，省得兰斯中尉再挨骂：“刚才我并不是在影射中尉失职，其实他非常尽责，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所以……” “所以我要他接受我的道歉！”阿历克斯很快接上一句。 看兰斯中尉的神情就像忽然间囫囵吞了个熟鸡蛋，一下就被噎着了的样子，怕是没料到他的将军居然会跟他道歉——想必这搁在从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所以兰斯中尉一时不知道该 怎么回应才好。 就连我也感到非常意外！ 托尼见状赶紧接了一句：“嗯，我想中尉已经接受了道歉，是不是？” “是，是……”兰斯中尉如梦初醒，一迭连声地回答。 “不过嘛……”阿历克斯随即又把话接了下去，一个“不过”把人的又悬了起来，“今天的情况表明，中尉手下可调度的人手还是少了点，我决定从明天开始给中尉更多的权力，而你就 该尽到你的责任，必须保证夫人的安全，明白了吗？” 兰斯中尉听着，看来有点犹豫，没敢立刻回答，托尼就微笑着又一次接过话头，说：“我想将军的意思确实是说，从今往后我们得称呼你一声‘兰斯上尉’了！” “谢谢将军！”兰斯中尉大喜过望，连忙一个立正敬礼。 我不由一笑，阿历克斯一句话，就已经把兰斯中尉升了一级，这该算他“因祸得福了”呢！不过看在他一向尽心尽责的份上，这也是应该的嘛！ “那就现在和我说说，刚才夫人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问题。”阿历克斯又说。 我斜斜睨了一眼兰斯中尉，见他一脸的为难，料想他这会儿绝对不想跟他的将军提起我在歌剧院里的遭遇，而阿历克斯这会儿心情未必很爽，提起那种流言蜚语难免会又惹他发飙，于是 我就主动把话题岔开了。 反正他阁下早晚必定会向兰斯中尉问个明白的！ 已是黄昏，夕阳已有大半沉没在海天交接的地方，金红色的晚霞在天尽头涌现，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划过天际，受伤的天空在流血。波澜未惊的海面上片片散碎的光芒犹如无数跳跃舞 蹈的精灵，风掠过，拍打着海岸的浪花发出阵阵涛响，一切都已恢复到应有的宁静中去。 一路巡视下来，发现小岛上大多数的建筑都安然无恙，这是因为纳蒂亚斯的所有建筑都有周到的防护措施，没有一幢建筑物倒塌，不过离海岸比较近的建筑因为来不及启动防护墙而被水 淹，也免不了有被冲掉门窗掀掉屋瓦的。 不过看人们的表情都很平静，我不禁再一次佩服起国民们的素养来。 “你可不要低估了纳蒂亚斯民众对灾难的承受能力！”阿历克斯说，“每一位公民都从小就接受相关的教育，都知道在灾难来临的时候该做什么，怎么去做，纳蒂亚斯法律规定，这是每 个人的权利，也是每个人的义务。” “所以在海啸（那么巨高的浪，说海啸不为过了）之后，他们没有呼天抢地，而是很有秩序地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我说，“真是了不起！一直以来纳蒂亚斯在高超科技的庇护下风平 浪静，无灾无难，但却还是保持着非常清醒的头脑。” 阿历克斯回答我：“未必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也许在女神肉体活着的那时候是这样，但在她肉体死亡之后，形势早就已经发生过很多变化——如果你真的已经照我说的，认真读过了那 本王国史记，你就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了。” “就算没有读过，我也已经有所了解！”我轻轻一叹，“要不是得到女神怜悯，纳蒂亚斯也许早就已经改朝换代，就连数千年的信仰都有人敢去推翻，如果真成功了的话，我们的家族目 前还不知情况如何呢！而纳蒂亚斯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纳蒂亚斯就不复存在了！”阿历克斯说，“王国里一切的一切，全仰仗女神的力量才能正常运转，费尔南却居然无视这样的现实，试图挑唆民众违背他们的信仰！这简直是比自杀 还要愚蠢的行径１ “可他似乎并不是个愚蠢的人，是吗？”我说，“虽然他非常可恶！” “你和我想的一样，亲爱的！”阿历克斯说，“这也正是我一直都感到疑惑的地方，既然费尔南从来就不是愚蠢的人，为什么他就会无视现实，胆敢那么去做？” 我想了想，说：“也或者……是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比我们的女神更可靠的靠山？” “或许有这种可能！”阿历克斯回答，表情变得很严肃。 “但是，还有什么人能够比我们的女神更加强大呢？”我说，“还有谁能够庇佑纳蒂亚斯千百年来一直按照既定的轨道平安运行着呢？” “并不是完全没有这样强大的能量，亲爱的，你应该知道，世界之大，什么都是有可能的！”阿历克斯说，“而且费尔南的野心并不止要一个纳蒂亚斯王国！” 我吁了口气，说：“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费尔南现在已经死了，他已经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了！阿历克斯，我得说，你当时那么决然地判了他的死刑，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可不是嘛！”阿历克斯扬起了眉毛，这么回答我，我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 “报告将军！”这时候托尼向我们扬了扬他的手机，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海岸巡卫队临时指挥部接到了信息——今晚我们将不会错过美人鱼美妙的歌声！” 这真是太好了！显然这个消息也已经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岛屿，我听到了或远或近的人群都在发出欢呼，甚至还有人大声唱起了歌。 这让我深受快乐情绪的感染，情不自禁地往上蹦了一蹦，同时在阿历克斯脸上啄了一口，说，“我可真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历克斯微微一笑，说：“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失望！” “我相信！”我说，“因为我已经在小剧院里欣赏过女歌手翻唱的美人鱼之歌！那已经很令人陶醉了……或者我们可以去那里巡查一下，看看剧院有没有被水淹了，那位女歌手的情况又 怎么样？” 阿历克斯尚未回答，兰斯中尉在一旁猛然大声咳嗽起来。阿历克斯不由微微皱眉，问：“中尉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瞄了兰斯中尉一眼，接下话头，说：“他没什么话要说，我倒是有——关于我在剧院听到的那首‘爱之殇’，还有勋爵夫人南茜的事情……” “勋爵夫人南茜？”阿历克斯看着兰斯中尉，目光中显然有着很多疑问。 “嗯，这个……”兰斯中尉顾左右而言他，指着前面不远处说了一句，“那里就是那家小有名气的中国餐馆了，夫人，您不想去尝尝家乡的风味吗？” “我家乡的风味根本就不是潮州菜！”我望了望餐馆那个中英文俱全的大招牌，然后使劲瞪了兰斯中尉一眼。 兰斯中尉瞧着我的脸色，讪讪地不敢再言语。阿历克斯是何等聪明之人，用不着把话挑明了说，我看他阁下已经非常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看起来他想跟我玩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晚餐就吃中国菜，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历克斯！”我颇为不满地叫了他一声。 “噢，当然了，亲爱的！”他随即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想和我私下里谈的事有很多，是吗！” 他阁下知道就好！我瞪了他一眼，既然想和我私下里谈，我就先放他一马，等回家关了门我再和他好好理论，他有令我满意的答复最好，否则的话……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