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接着又对我说：“说实话，在您昨天晕倒之后我也感到很害怕，害怕她也来吓我，而我的殿下是不会给我这种害怕的感觉的，就算当初您的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我也从没有这么害 怕过……这简直就是不寒而栗！总感觉她的出现会给我，给我们带来很大的灾祸。” “阿历克斯或者尼克，就从来没有跟你透露过有关于伊莎贝拉已经被复制出来的消息吗？”我问。 “没有。”娜娜摇头，“但见到公爵大人决意把您送回地球，我就猜测肯定出什么问题了。而且我的感觉一直非常糟糕，这多半也来自尼克的感觉——您的感觉也不是很好，是这样吗？ ” “是的，也非常糟糕！”我伸手握住了娜娜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同时也是借此安慰一下我自己。 轻吁了口气，我又说，“是啊！但现在的伊莎贝拉不是从前的她了，就算身体仍然和从前的那个一模一样，但她的思想——或者说灵魂却是完全不同的了，可以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 “而且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娜娜眯起了眼睛，目光也飘到了窗外，说，“虽然很多事都值得珍藏在记忆里，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娜娜？” 从我们身后忽然间就飘过来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这让我全身的汗毛一炸，简直是惊跳起来并且回转身去，娜娜的反应和我的完全一样。 我们本来是背对着门的，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有人静悄悄走了进来，但我们身后并没有人，门也仍然紧闭着，只有我刚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闪烁着信息已被接通的光芒。 我一直不敢确定那个声音是来自我的手机，直到“她”再次说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谈谈吗？”我这才慢慢走过去，拿起手机按键的时候，手竟然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 很快她就在全息影像中出现，就像我上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美艳不可方物。我把手机放在桌上下意识地退后，同时听见了娜娜抽冷气的声音，而一直呆呆看着窗外的王后，在扭转头看到 蓦然出现在眼前的她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呼：“伊莎贝拉！蔼—我的伊莎贝拉１ 是的，伊莎贝拉！每起这个名字，都能刺激我极其脆弱的神经，甚至已经成为我的噩梦！ “很高兴又见到你了，尊敬的公爵夫人！”伊莎贝拉对着我嫣然一笑，是个全息影像，但也是个活生生的事实。 我张口结舌，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已经把目光转向了王后，仍然浅笑嫣然：“亲爱的母后，我回来了！” 王后又发出了一声高亢凄利的呼喊，我都来不及把她拉住，她已经连滚带爬地向伊莎贝拉扑了过去，一边尖声叫喊着：“伊莎贝拉，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不会死的！ 我的伊莎贝拉１ 听她这几句叫喊，倒是很有逻辑，这很让我怀疑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当然她扑到的只是个虚幻的影子，受她的干扰，全息影像顿时变得扭曲而模糊，伊莎贝拉那双漂亮的紫水晶般的眼睛，在这一刻也似变成了恶魔的诡异血瞳。 王后继续尖叫哭喊，她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外面的近卫军，纷纷涌进门来，帮着我和娜娜上去把她半拖半抱地拉回到床上，并且给她用了点镇静剂。 全息影像很快就恢复正常，伊莎贝拉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种漠然的表情让我感到心也开始发冷，王后虽然一直都疯疯癫癫的，但从她日常举动和言语间不难看出她对女 儿的疼爱，但她的女儿此刻却对她置若罔闻。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伊莎贝拉只不过是个复制体，没有原体的对母亲的感情，已经不能算是她的女儿了吧？ 近卫军们把王后安顿好了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满怀戒备地看着伊莎贝拉的全息影像，我挥手让他们离开，因为我想和伊莎贝拉好好地谈一谈。 近卫军们犹豫了一下后就都遵命离去，但仍然在门口加派了人手，准备着随时进来护驾。但我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走出，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就只有接受一途，想开了心也就渐渐地定了 下来，料想这时候的伊莎贝拉除了能在言语上给我难堪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伤害我。 我甚至还叫人端了杯咖啡给我，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来，也让娜娜坐下，然后问：“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伊莎贝拉盯着我，目光中的怨毒如针一般射在我身上。但很快她就又笑了起来，并还轻轻鼓掌：“很是仪态大方，尊敬的夫人，难怪阿历克斯会对你如此迷恋！” “岂止是迷恋呢，他是深爱着我的！”我微笑着悠悠地喝一口咖啡，然后才记起我现在不应该喝这玩意儿——阿历克斯遵从医生嘱咐，已经一口气给我定了N多条禁忌，这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些细节，我的心就又笃定了很多，说，“我并不想在任何事上无谓地浪费时间，尊敬的……我应该还称呼你公主殿下吗？或者就按照惯例称呼你为‘伊莎贝拉NO.2’，因为根据王 国的法律，复制人理应拥有原体的一切权利，但如果是王族成员的话，那就只能保留原体的头衔，而无权享受其诸多的福利，更应该以名字加后缀来表明与原体本质上的区别１ “那是因为复制体并不拥有原体的记忆。”伊莎贝拉回答，“但我的情况显然不同，我是带着原体的记忆，不是被复制出来而是重生，这一点希望你能注意，尊敬的夫人！ “请称呼我为‘您’，伊莎贝拉！”我说，但在心里却暗暗吃惊——她说她带有原体的一切记忆？这有可能的吗？她是复制人，这一点确切无疑，可她又是从什么渠道得到她原体记忆的 ？我感到无比疑惑。 “你……还有从前的记忆？”娜娜也感到异常惊讶。 “你也应该称呼我为‘您’，娜娜！”伊莎贝拉看着娜娜轻轻摇着头，满脸惋惜的表情，“从前我们两个亲如姐妹，我也从来都没把你当成仆人看待，可这并不表明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如 此放肆１ “殿下，你……不，您是不可能拥有原体的记忆的！”娜娜的声音在颤抖，“这不可能！” “为什么就不可能有呢？”伊莎贝拉看出我们的心思，笑了，“你们都惊讶吗？是的，你们应该感到惊讶！我的身体虽然是被复制出来的，但我的记忆组却仍然是从前的——如果你们愿 意的话，也可以把它称作是‘灵魂’——那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称谓１ “也就是说，你仍然是从前的那个伊莎贝拉公主，只不过换了副全新的躯体？”我几乎晕倒，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就发生了！“把你身体复制出来的斯派西博士，还找到了你 原体的记忆组？” “事实上，是我的记忆组找到了斯派西博士。”伊莎贝拉对着我高傲地微笑，“当然你会认为这种概率微乎其微，但请相信这一点，事实就是如此！” 看着她目光中的嘲讽意味，我的心越发沉了下去，这是说她的记忆组——或者说是灵魂，一直都飘荡在纳蒂亚斯王国的某处，并没有随着肉体的彻底消失而消亡？ “说起来这完全是个巧合。”伊莎贝拉继续说，“其实在你的灵魂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进入身体以使自己复活，但可惜我没有做到，而我的身体被保存在那块晶体里的 时候，我的记忆组也不慎被一起包裹了进去。” 是吗？那么，在我和阿历克斯去到女神的栖息地消除亡灵诅咒的时候，晶体里的她的灵魂洞悉了全过程？ 伊莎贝拉对着我冷冷一笑：“我的身体因亡灵的诅咒被消除而彻底消失时，我的记忆组却依然被晶体禁锢着。我得感谢尼克为了拯救托尼而把晶体消化掉，因为那恰巧把我的记忆组释放 了出来，让我得以离开‘女神号’。” “那么，斯派西博士什么时候把你身体复制出来的？在其他复制人出现之前？还是之后？”我问，“斯派西博士现在又在哪里，你和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现在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伊莎贝拉咬着牙一字一句回答，“重要的是，在我的记忆里我仍然还是我母亲的女儿，是阿历克斯的未婚妻，也是纳蒂亚斯王国未来的女王，我亲 爱的公爵夫人１ “不，您现在已经不是了！”娜娜忽然叫了起来，“您相当明白这一点，难道不是吗？” “娜娜，你让我感到非常难过！”伊莎贝拉看着她摇头，“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忘了……” “不，我一直都没忘记！”娜娜说，“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公主殿下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她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 “也许这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亲爱的娜娜！”伊莎贝拉回答她。 “可是……”娜娜使劲摇头，“可是您应该知道，就算您的记忆还是从前您的记忆，您身体里的异体细胞却已经决定了，您不可能再是从前的您了！” “而且，你的记忆也已经是属于过去的了！伊莎贝拉！”我紧接着说，“阿历克斯现在是我的丈夫！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