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点，正值市委机关人员上班，却有500多名回族群众聚集市委大门外。有的戴着无沿白帽，指指戳戳......有的举着横标：“还我兄弟......”有的高呼：“严惩凶手！”“惩办看守所长张门仓！”......

王新明在办公室内，不知外面何故，偶尔听到群众高呼：“惩办看守所长张门仓”等口号。他给办公室打电话：“朱晓，通知冠尚武、杨弘来我办公室！”

寇尚武、杨弘匆匆走进王新明办公室。

王新明冲着寇尚武发火：“外面怎么回事？”

寇尚武看看杨弘，低声道：“据公安局郭涛汇报，前天回族乡街上一个回族餐馆老板，因一位顾客因疏忽回民习俗，用刀把顾客劈成重伤；回族乡派出所对老板进行刑事拘留。当天晚上，回民老板被牢房内犯人打死。”

王新明严肃道：“民族问题无小事，要果断恰当处理，给各方一个交代。”

寇尚武说：“公安局已商定，撤销回族乡派出所所长和看守所长张门仓的职务；对当晚值班民警记大过，并调离公安系统，回家候岗。对牢房组织斗殴重犯，继续调查，通过司法程序予以严惩！”

王新明看看杨弘问：“这样行吗？”

杨弘点点头：“同意！”

王新明拍板决定：“责成公安局尽快组织人力，全面认真深入地对这一事件调查！”

寇尚武建议：“陈得索正在调查路新死亡一案，可以由他负责，并案调查。”

王新明同意：“行。让得索同志多辛苦。”

陈得索调查路新自缢案在困局中，又接受调查餐馆老板致死案任务。他的担子加重了，但对接触犯人，侦破路新死亡案十分有利。

陈得索先调查被撤职的张门仓，新任看守所长门子把张门仓带进审讯室。张门仓耷拉着头，不敢正视陈得索。

“门仓，都是熟人，咱不弯弯绕了。请你把1号牢房的犯人情况谈谈。”陈得索语气和蔼道。

“都怪我们疏忽大意，把这老板关到1号牢房。”张门仓微微抬起头，垂头丧气地叙述，“1号牢房犯人都是杀人抢劫的重犯。这伙亡命徒，在狱中自发结伙。谁心狠手毒，有坏点子，社会上又有人给送好吃的，好喝的，谁就是老大，自封为‘皇上’，次之称‘宰相’；新关的犯人不管你是年长年少，也不管你是光棍眼子，更不管你是何族何教，都要一律对‘皇上’、‘宰相’叩头称臣，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朝奉出来。

新进的犯人要过三关：第一关，坐喷气式飞机’。就是弯着腰，蹲着马步，双臂后跷，静站半个钟头，稍微不轨就有人在后拳脚相加。

第二关，看‘黄色录像’。新犯人由两人架着把人头按到马桶里，闻粪便10分钟。

第三关，做‘50个俯卧撑’。美其名曰叫‘锻炼适应’或‘强化训练’。这老板那天晚上关进1号牢房后，不信那个邪。他在方圆几里也是个人物，加上有民族尊严和优越感，他坚决不服这些狗屁规矩。叫他蹲，他偏站，叫他闻马桶，他却把桶往‘皇帝’头上扣。这还了得，众喽啰趁值班同志休息，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起劲，就把这位老板活活打死了。”

“1号牢房要犯是谁？”陈得索问。

“叫杜老三，在狱中自称是‘皇帝’。”张门仓答。

“把杜老三提出来！”陈得索对门子说。

门子把杜老三带进。杜老三30岁左右，白脸、大眼睛，光光的头上堆着肉疙瘩。他是1号牢内背负人命的要犯。

陈得索目光炯炯，厉声问：“你叫杜老三吗？”

杜老三抬眼斜视陈得索，显得非常傲慢地回答：“是的。”

陈得索又问：“为什么把人活活打死？”

杜老三傲慢有理，腿晃动着答：“这家伙不服管教。让他坐‘喷气式飞机’，看‘黄色录像’，不服。不修理他修理谁？但我没想打死他，何况也不是我亲手打的，我只是动动嘴。”

陈得索追问：“都谁动手打的？”

杜老三翻翻白眼：“你问问宰相‘小六子’就行了。”

门子和狱警又把‘小六子’带到审讯室。‘小六子’尖嘴猴腮，留着鼻涕，诚惶诚恐，左顾右盼......

陈得索紧盯‘小六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六子缩着头，两眼骨碌碌转，答：“我叫于海，族家排行老六，人称‘小六子’。”

陈得索声音低沉问：“在狱中又称什么？”

小六子耸耸肩，自鸣得意：“在1号中被兄弟们封为‘宰相’。”

陈得索身子前探，问：“你是怎样下狠手把人打死的？”

小六子面露鄙夷道：“这傻逼，不接受号中锻炼，怎能成大器？听说他在外面横得很！”

陈得索面色威严地说：“你知道打死人的严重性吗？”

小六子脸变苍白，战战兢兢地说：“领导，打人，不光一个我。黑灯瞎火，众人乱拳乱脚，黑锅不能让我一人顶！”

陈得索呵斥他：“但你是主犯！”

小六子认怂：“领导，这能给我判死刑吗？我在外面可没人命案呀！”

陈得索缓和道：“这要看你的认罪态度和犯罪情节了。”

小六子眨巴着贼亮的眼睛，似乎心存侥幸地说：“我知道，只要在外面没人命案，而在狱中有人命案也能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