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粱的认知中,通常而言,热线举报电话都是让警方又爱又怕的存在。毫不夸张的说,这东西很少能起到关键性作用。想要出茫茫如烟海的热线电话中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必须富有耐心和一点点运气。
大部分打来电话的人都是不知所云的人。其中以酒鬼和不懂事的孩子最为让人头疼。喝醉酒的人会把他们无处发泄的强烈的倾述欲投放在热线电话上。而有些认为给警方打热线电话会显得很‘酷’的学生们更是屡见不鲜。有时候这两类群体会有交集,也就说喝多了的学生。
还有些老爷爷老奶奶们打来电话,声称自己的邻居或是二十年前的同事和被害人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黄粱知道的最过分的是一个报复前男友的来电。这个被分手的女人一口咬定嫌疑人画像中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前男友,导致这位倒霉的大哥享受了一番被警方通缉的待遇。因为这一恶意报复的举动,这位大姐被关了几个月。
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调查陷入到困境中的警方还是可能从无数的热线来电中挖掘出如金子般宝贵的线索。
“运气很好!”辛雨转头对黄粱兴奋的说,她正领着黄粱前往总署办公大楼三楼的一处会议室,“这人主动打来了热线电话,声称自己认识这三名被害人。”
“三个人都认识?”
“都认识。”
“总算是出现了...”黄粱呢喃道,“警方找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发现与三名被害人全都存在关联的人。”
“是啊!”辛雨大步踏上楼梯台阶,“还是听他自己说吧。这人是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看上去像是大学刚毕业没几年的样子。”
辛雨形容得很到位。会议室中坐在王建仁和宋宁中间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的确像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菜鸟’。略长的黑色头发,消瘦的面颊,一双眼距有些大的清澈的双眸被一副无框眼镜遮挡着。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单薄的身形裹在有些宽松的衣物里,更显得稚嫩。
这是一个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没什么城府的男人。
男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胆怯的抬头看了走在辛雨身后走进来的黄粱一眼,随即低下头挪开了视线,一副因一点点小错误被叫到教导处的忐忑不安的乖学生模样。
“许晓天,这位是黄粱,我的一位——嗯,他是谁不重要。”辛雨打了个马虎眼,“你把刚才说的事情再给他说一遍,我们也想再听听。”
许晓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还得再说一遍吗?”
出乎黄粱意料的是,这人的声线特别的粗狂,与他的长相完全不符,反倒像是个二百斤的虎背熊腰的壮汉的声音。
“对。”
许晓天认命般的点点头,用他那过于粗狂声线开始了讲述:“我和陆远是在公司认识的...”
作为一名毕业于一所普普通通的二本院校的普通大学生,许晓天的竞争力的确不强。尤其他获得的还是管理学的学士学位,更是在就业市场里毫无竞争力。
有哪家公司会让一个刚走出象牙塔的毛头小子去管理员工呢?所以本来就没什么本事的许晓天只能在找工作的海洋中挣扎。
由于很清楚自己没什么竞争力,所以在向几家知名大企业投递简历无果后,许晓天非常务实的选择那些不需要多少专业能力的岗位。
机缘巧合之下,他被骗进了一家名义上是互联网公司,但实际上做的却是棋牌游戏平台的小公司里。
他的确是被骗进去的。因为等他面试的时候,才发现公司的名字与招聘广告上的一毛不一样。稀里糊涂的以每个月2900块的工资加入这家棋牌游戏公司后,许晓天发现自己的工作内容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干的是客服,但实际上他干的是骗子。
许晓天手中有十多部手机,每部手机上都有一个头像是网红美女的微信号,他的工作内容就是伪装成美女,混迹在各个棋牌游戏群里面,拉人过来玩。用比较高大上的说法是‘推广’,事实上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找客户。
为了能够留下客户,许晓天还得和他的几名同事哄着好不容易拉过来的人玩,甚至得故意输给对方,还得给对方发现金红包。当时许晓天就隐约意识到,这间公司干的生意肯定是不合法。果不其然,他离开后不到半年,偶然得知那间公司的负责人被抓了起来。
当时负责引领许晓天熟悉业务的就是陆远。
“————陆远是给我面试的人,也是他一直带着我。我那时候都叫他陆哥。”许晓天低头说道,“他这个人表面上和谁都笑呵呵的,但是一旦违背了他的意思,他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我受不了他这种性格,也受不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工作,干了两个月后,我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公司,再也没有去过。”
黄粱问:“你走的时候连离职手续都没办理?”
“没必要,因为根本没有人给我办理入职手续。”许晓天胆怯的说,“也从来没有人给过我工资,所以我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