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撒!珊迦以先前用在记忆上一般精准的注意力来想着克撤的名字。克撒从未承认他能够自由进出珊迎的思绪,但也从未否认过。
克撒,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并非每件事都不对劲,但是也并不是都对。而且我的状态很糟。你在附近吗?
没有哀求或请求,她停了下来。如果克撒在终战中活了下来……珊迦不愿相信她竟然活得比神器师克撒来得久,而且她当然不是自己来到这的。如果克撒不是在忙着自己的事的话,他应该也会在这儿。直到此时,她终于走得动了。
沉重感和迟滞感并未随着昏眩感消失,但是珊迦已逐渐习惯,就像去习惯在船只甲板上的摇晃。珊迦或许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以及她要走去那里,但是当她抬起头,她会看到自己在茂盛的草地上留下了一条清楚的痕迹。
陌生人至少说了一件事实。有空气便足够了。珊迦忘了自己原先的饥饿感,也不再感到口渴。但仅管如此,竭力爬过山丘仍然让她走出一身大汗。爬上然后爬下,然后又再爬上。最后珊迦看不到那个陌生人还有她醒过来的那块石头。在她所选择的路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石头,全都是黄褐色,并且同样都凹蚀成一个洞穴,不过每个石头看起来都相当独特。
有一次,也只有一次,珊迦看到一个灌木丛并去检视它。那个灌木丛约有人的肩膀那么高,杂乱地生长蔓延着。它的叶子很小,但是呈现非常浓密的绿色——这也是她在这个充满目落色彩的世界里看到的第一个绿色。一串串苍白的莓子生长在较里边的树枝上。珊迦原本考虑要搞一把,但是她也同时注意到树上的刺,灌木丛上有非常多的刺,而且那些刺全都有她大拇指那么长。当她提到要去猎自己的食物时,那个陌生人吓了一跳,仿佛这里除了空气之外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来维持生命。但是如果那是真的,为什么灌木上还会有这些刺?为什么莓子要长在比较里头的树枝上?陌生人曾提到过一个司事创造和改善万物的女神。一定有某个人在某个地方说了谎。
珊迦离开莓子和灌木丛,再度回到她原先留在草地上的步迹。
如果这儿有狩猎者的话,他们很容易就能找到她。金黄色的草非常茂盛而且易碎。
她在身后留下了一长条碎掉的草茎的痕迹。珊迦希望自己仍然有把封或至少一只小刀也好。除了陌生人之外,珊迦并未看到任何不是从地上长出来的生物。没有鸟,没有动物,
甚至也没有昆虫。一个有野菊子的地方应该会有昆虫的。
即使是非瑞克西亚也有昆虫。
珊迦一直走到她的身体告诉她她该睡觉了。她到底走了多久或多远全然是不可知的。她在一个石头旁帮自己用草做了个床垫,因为她的习惯告诉她石头会比开放的草地能提供较多的庇护。如果那个陌生人是可以相信的,那么夜晚将永远不会降临,空气也不会变冷,没有理由不会安稳地睡着。但是珊迦并不相信那个陌生人。她没法让眼睛闭着久到可以让身下的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子,在试图小睡数次但都失败之后,珊迦又开始行走。
如果走路和足够的睡眠填满了一天,那么珊迦又连续走了三天才在一颗曝晒过的石头旁遇到一个看来熟悉的陌生人。仅管知道自己也曾是数千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纽特中的一个,珊迦很确定那是同一个陌生人。石头也是一样的,而且附近有条布满碎裂草尸的步迹。
陌生人移动过。她现在是坐着而非站着,而且她知道珊迦回来了,她用灰色的双眼尾随着珊迦,但是并没有开口说话。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直到珊迦再也受不了。
“你说过还有别人存在。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你没办法找到他们。”
“为什么不行?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被愚弄,走了一个圆圈后又回到这里?回答我!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某种惩罚吗?”不再维持礼貌,珊迦用拳头威胁着坐着的。“这里是非瑞克西亚吗?你是某种新型的祭司吗?”
那女人的表情凝结在震惊和鄙视之间。她眨了眨眼,但是她的灰眼并不像克撒一样会变成闪烁的宝石。她也没有提出任何辩驳,不过珊迦向后退,把拳头放下,也松开了她的拳头。
“所以,你还是能控制你自己。你能够学习吗?能坐着等吗?”
比起和一个谜一样的陌生人对坐,珊迦学过更辛苦的课程,然而却也很少有像这样无用的。除了缓慢移动的云层、偶尔如波浪起伏的草原、以及这个灰眼睛的女人,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注视,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占住珊迦的思绪。如果说这个课程的目的是要自我反思的话……
克撒说过我没有什么想象力。“珊迦如此解释着。在此同时,她的脚已经开始严重抽筋,因此好几次得站起来绕着石头走。”我的脑袋空空的。没有镜子的话,我没办法看到自己。那是因为我是个非瑞克西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