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特比点了点头。
珊迦也点了点头,她看出了瑞特比当初要求的目的。“原来从一开始,克撒说他准备用朦胧之月揭穿眠者面目的时候,你就已经这么打算好了!但是,究竟为什么要放碎裂者蜘蛛在祭坛附近?”
“因为这样一来,当祭坛被摧毁的时候,才不至于把圣典也毁掉。
我推测那将会好好地羞辱席拉塔教一番,我要席拉塔教教徒发现到有赤纹军内贼时觉得羞愧,我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由赤纹军当家领头。“
他抬起头面对着神庙的方向,他所描述的状况正在进行:他们早先前看到的八个军人正在领导着一小段的队伍往亚佛神圣殿前进,而被簇拥其中的是一项载着亚佛神圣典的华丽的轿子。这个装书的轿子由四个祭司抬着,其中至少有一个祭司散发着烁油的味道,珊迦指头看了看天空。
朦胧之月已经升起了,但是她只知道较大的那个月亮的运行轨道和周期,而且她总是认为观察这较小的月亮是一件麻烦事,它有的时候在这里,有的时候偏偏又移偏了,从来都没有一定的规则可循。
她甚至不知道小月亮每天是早一点升起或是晚一点升起,更无法明白克撒所信赖的那个“刺穿天顶的时刻”。
“他们只是把圣典带到讲台上,然后到了午夜再带回去?就这么几千步的距离?莫非你指望他们就在扛着圣典的这一小段距离中出什么事情?”如果瑞特比想要羞辱席拉塔教教徒,她想不出有什么比让一个眠者在打着圣典的时候崩坏来的更有效的方法。
“不。”瑞特比回答。但是在他进一步的解释之前,离他们最近的一扇皇宫大门突然打开了,更多全副武装的赤纹军虽出现在他们面前。
另一个八人小队里,也有一个眠者行进在其中,他和珊迦的距离非常的近,珊迦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出哪一个是“它”。那是一个刚修过胡须的年轻人,看来并没有比瑞特比年纪大,当然也没有瑞特比那么好看,他的嘴唇和鼻子对他的睑来说太大了,但是他的眼睛又太小了。当他转过身来瞪着珊迦的时候,珊迦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强迫自己的头保持不动,并且移开眼神,避免聚焦在那个年轻人的脸孔上。也许他也分辨不出到底她有没有盯着他看。珊迦甚至小心地闭住气不敢呼吸,虽然那实在有点太迟了。当八人队伍通过后,她才开始继续行走。
当他们到达广场西边时祭坛仍然没有被放下来,各公会的客栈就跟一座座小城堡一样掩门耸立在那里,珊迦注视着游行队伍一圈又一圈地绕行着广场的同时,瑞特比正与公会管理员协调中。这一间客栈是理发师和外科医师联合公会所有,它的厨房后面有一间空房。他们要求的收费很高,而珊迦和瑞特比身上所带的银币或是铜币没有一种是他们接受的。幸好——也许只能说是“凑巧”——在理发师了望台那里就有一个兑换钱币的报位。
“这简直就是趁机抢劫!”当瑞特比拿了一枚金戒指,却只换得不成比例的现金回来时,不敢置信地说了这一句:“应该要有人去告诉塔巴耶,让他知道的!”
“亚佛神知道的。”兑换钱币的店员回答,还用手指了抬头上用丝带悬挂的铝制印信。
才一会儿的工夫,厨房后面的房间已经被另一个旅客租去了,他们绕来绕去,被带到了一个满是尘埃的阁楼,珊迦确信在白天这里根本是一群鸽子的鸽舍。
“说不定食物不错。”付了房租之后,瑞特比安慰珊迦。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老是弄砸每一件事!现在希望你安静一点,那这顿饭也许我还吃得下去。掉在地上的谷物也许就是我们的晚餐呢!”她半开玩笑地说,可是她那些粗制滥造的幽默在欧蓝山还勉强算是有趣,在这里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但是食物还真的不错。他们狠吞虎咽地吃完用香料尊烤的羔羊肉,还有用坚果和花瓣作成的甜点、浇上蜂蜜的面包,还畅饮了一种只有在水果狂欢节才能喝到的用特有水果作成的果子酒。虽然这些食物的价值还是远比他们所付出的钱少,但是已经算是不错了。在吃完之后,他们甚至还把剩下的酒带到了阁楼里面。
阁楼之下是一条明暗的小巷子,但是借由一点小小的特技动作便登上了屋顶后,他们发现,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宾卡市广场的动静。一阵湿湿凉凉的微风吹过,清爽的空气让人觉得很舒服,而在广场上,此时亚佛神的圣典仍然在祭坛上展开着。赤纹军人站在那里戒备,好让祭司轮流背诵吟唱席拉塔教的诗篇时不受打扰——至少瑞特比是这样跟珊迦解释的,因为祭司的声音传不到他们所在的客栈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