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生只得以实相告：“大牛哇，当年我安在玉华山的内线和鸱枭关系密切，鸱枭曾经把肖思汉的替身景斋希告诉了我的这个内线。王华山土匪被红军剿灭后，我这个内线就回老家去了。”

“景斋希金蝉蜕壳后，也销声匿迹了。据说他去了郯城，摇身一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大财主。后来又当上了铲共团的团长。”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景斋希杀了鸱枭后，又要杀你的这个线人。可是因为你的这个线人隐藏得太深，他一直没找到。”大牛分析说。

“是啊，就在上个月，我的这个线人朋友突然找到我，说他正在遭到不明身份人的追杀，他把鸱枭告诉他的话告诉了我。”顾年生说。

大牛彻底明白了：“是你的这个线人害了你呀！”

“他没有错！他在忠实地履行自已的职责。也就在几天前吧，我听到消息，他死在了一个客栈里。”顾年生说。

“这么说，这伙人的出现，就是想找到你并杀人灭口？”大牛听到此大吃一惊。

他紧张地地说：“顾掌柜，那你还不赶紧躲躲？”

“躲有什么用？躲只能让这伙歹徒更加猖狂。我想，这伙歹徒不仅仅是一个景斋希，它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团伙，很大的匪帮！”顾年生说。

大牛极力劝顾掌柜赶紧躲避，和顾婶一起回富城。他说药铺暂时交憨宝打理，等风声过后再回来。

顾年生苦笑着说：“大牛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连鸱枭和我的线人都灭了口，我能躲得过去吗？”

就在顾年生和大牛谈话后的第二天，憨宝护送顾婶去往富城。大牛送他们过了袁水。

临分手的，憨宝告诉了大牛，晚上去胡氏药铺，掌柜的在等他。

傍晚时分，大牛罢了渡，停了船，就沿着石阶上了渡口。他径直往胡氏药铺走去。

胡氏药铺在镇东的大街上，正当他往左快要转进东街口的，突然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街里头传来。

有人知道大牛与顾年生的关系，就背地里劝他：“大牛呐，快跑吧，铲共团来抓顾掌柜，说顾掌柜是共产党，要押到河滩上去枪决哩！”

大牛听罢，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这帮龟儿子，竟想出这样一个损招来杀人灭口哇！”

说话间，就见顾年生被五花大绑着，十几个人押着，推推搡搡地往河滩上走。

为首的一个他认得，就是当年的玉华山土匪头子肖思汉一一真名叫景斋希。

顾年生瞥见大牛，立即示警：“乡亲们，大家听着，我身边的这些人不是别人，就是十恶不赦的土匪。漫说我不是共产党，就算是共产党，现在国共都合作了，一致抗日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了。这些人杀共产党，都是民族的罪人。”

大牛一听，赶紧踅转身。他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那天最后分开的时候，顾年生用长者兼领导的身份告诫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面，赶紧躲起来，等待组织上派人过来，将景斋希这帮匪徒绳之以法。

大牛躲开了。荷溪镇的人都知道大牛与顾年生走得近，如果顾年生真的是共产党，那大牛可要越走越远才好。

第二天，就听到人们在街头巷尾的议论声：“顾年生可能是共产党，他面对那些铲共团一直是挺着腰杆，辱骂不休。不是共产党，那有这样不怕死的人耶？！”

傍晚的时分，当西边天收起最后一丝血红的晚霞时，河滩上响起两声清脆的枪响。

顾年生倒在了血泊中。

景斋希带着匪徒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