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李韫珩终于接受了313团阵地已经被日军攻占的现实。于是他才回答:“我从后边抽调部队尽快支援你们。”
可是,24日一天,援兵不见踪影;25日一天,援兵还是不见踪影,直到26日下午,负责援救马当要塞的16军167师才姗姗赶到。
可是已经迟了,马当要塞已被日军攻占。
要知道,马当要塞的构筑重点是针对江面,陆地上的防守则全部交由16军,失去了陆地上的援兵,以马当要塞不过区区千余人的兵力,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炮兵,哪里会是日军中最为强悍的波田支队的对手?
那么,16军派来支援长山阵地的167师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难道是167师的驻地距离马当要塞过远?
难道是167师在赴援的路上遭到日军空军的毁灭性打击?
难道是167师在赴援的路上遭到日军波田支队的拦截?
都没有。
既如此,驻地距离马当要塞不过30公里的167师为何在3天之后才赶到?
却原来是,鲍长义在6月24日向李韫珩汇报情况遭到无视之后,并没有消极等待,而是马上联系了自己的老长官。老长官马上向蒋介石反映了情况。
蒋介石闻报后也大惊,马上命令正在九江武穴田家镇视察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白崇禧下令派兵支援长山阵地。
于是,一道直接的电话命令下达给了16军167师师长薛蔚英:
你部即刻自彭泽驻地出发驰援马当方面,30公里路程限15个小时赶到,所有部队一律沿彭泽至马当的公路开进,如遇敌机袭扰等意外情况,不许滞留。记住,救兵如救火。
从白崇禧的命令来看,已经规定的非常明确而具体,可以说是堵死了薛蔚英任何一丝想要阳奉阴违的可能,除非你故意违反军令。
就在接到白崇禧电话不久,薛蔚英又接到了16军军长李韫珩的电话。李军长的命令也很明确,规定167师避开公路,沿山路增援马当。
同时来了两道命令,虽然在增援马当上是一致的,但在行军路线和增援时间方面又截然不同,薛蔚英究竟该听哪一道命令呢?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白崇禧虽然身居高位,但在直接给167师下命令这件事上,确实存在着越级指挥的问题。
如果接下来李韫珩的命令和白崇禧一致,那薛蔚英自然是执行起来无二话,但是李韫珩下达的命令却与白崇禧不一样,作为久经战阵的薛蔚英(黄埔一期生)来说又岂会不明白军长的意图?还不是保存实力那一套!
如果沿着公路进军,虽然速度会很快,但必定会遭到日军空军的疯狂打击,损失注定会很大,这无疑不符合李韫珩和自己的利益。因此,薛蔚英决定听从军长的命令,走小路赴援。
李韫珩和薛蔚英什么都算计到了,可是他们却没有算计到当自己的利益和国家利益放在一起衡量的时候,究竟哪头轻哪头重!
就这样,薛蔚英拒绝了167师参谋长的反复劝谏,坚持要走小路。
可没料到,没走多远,部队就在山中迷了路,等他们终于钻出大山,在26日下午赶到马当要塞的时候,马当要塞早已经陷入敌手了。
如果说,薛蔚英能够马上整理部队向马当要塞进行反攻的话,日军在久战疲惫之下很有可能会抵挡不住167师的反攻,薛蔚英还有可能会将功折罪,保住性命。可是,167师在薛蔚英的率领下不仅没有组织反攻,反而是立即撤退。
相对于赴援的慢如蜗牛,167师的撤退速度可不慢,30公里的距离没用上10小时,就撤回了彭泽驻地,可谓是神速。
薛蔚英和李韫珩的结局已经很清楚了。
马当要塞失守后,16军军长李韫珩和167师师长薛蔚英被“请”到了武汉,随即进行了军法审判。
审判结果是:16军军长李韫珩撤职,167师师长薛蔚英以“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的罪名被执行枪决。
面对审判结果,薛蔚英强烈表示不服,他的理由是,他走小路是执行了军长李韫珩的命令,如今李韫珩仅被撤职,而自己则被枪毙,是做了李韫珩的替罪羊。
可是,薛蔚英不要忘了,李韫珩命令他走小路确实有保存实力的想法,但是并没有让他走了3天才到马当救援。
薛蔚英作为离马当要塞最近的陆军部队主官,肩负重任,作为一个军事主官竟然连近在咫尺的道路情况都搞不清楚,以至于迷路失去战机,这难道不是他的罪责吗?
换句话说,即使薛蔚英不认识路,难道167师的所有参谋人员都不认识路吗?
再退一步说,即使所有的参谋人员都不认识路,难道就不能在民间找到一个熟悉路的向导吗?
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狡辩,其贻误战机的根源就是军法审判中提到的“畏敌如虎”!
不然,30公路的距离,就算是爬,167师3天内也爬过去了。
他,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