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昌都一战身体受创,时至今日,病情虽有好转,距离痊愈却还早得很。”说话的并非是李云义,而是左承祖。
他目光幽幽,与王子法对视一眼,眼眸中的异色便难以遮掩。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王子法究竟想要干嘛,是想破罐子破摔,还是另有打算。
眼下李云义掌控北海,又驱逐司马俱,声望一时无俩。莫说孔融是孤家寡人,就算他现在麾下还有数千从者,那也不是李云义的对手。
时代变了,国相!
他目光坚定起来,说的话一如利剑,直戳孔融内心。
无论他是真的心生愧疚,还是假的,都不能闭口不言。
听到这话,王子法的目光也锐利起来。他对左承祖一向警惕,认为他是自己的大敌,会抢走孔融对自己的宠信。
但他深知自己不是左承祖,跟李云义并无关系,只能对立。
“蛾贼残暴,驱使无辜百姓攻城,又以王上胁迫国相,叫国相不得不分兵出城营救,叫蛾贼破了昌都。”
王子法义愤填膺,他是最坚决反对出城之人,现在听到左承祖旧事重提,他那里不知道左承祖心中意思。
现在他翻云覆雨,直接将昌都城破一事扣在了营救刘某身上,好叫自己脱身。
“今日臣下方才知晓王上无恙,实乃北海大幸!”
他声音高亢,字字珠玑,让本就静谧的院内鸦雀无声。
连素来沉稳的王修,都忍不住侧目,想要谩骂一声。
他们这些亲历者知道王子法胡扯,偏偏王子法说的又都是实情。
孔融派出百人救援刘某失败,昌都随后被打破,两件全然无关的实情,现在被联系在了一起,以此洗脱自己的罪责,王子法此人,实在无耻!
眼见众人不语,王子法心中不禁冷笑。他自知自己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孔融,孔融最大的依仗不是能力,而是忠义廉耻信的好名声。
错的怎么可能是孔融?错的是整个社会。
“王上无恙,的确是北海大幸。”李云义良久之后,才打破沉默,冲着王子法一笑:“国相无恙,更是北海大幸!”
“想必不久,国相便能重归剧县,再度拱卫王上一家老小安危。”
嘶!
孔融面色一沉,与屋内的刘某一样,都难掩自己的情绪。只是孔融是羞怒,羞辱被人提及自己连战连败;刘某是惊悚,他已经被孔融保护了一回,随了老祖宗刘邦,丢弃妻子不提,命都快没了。
现在李云义旧事重提,已经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了,这是又捅了一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纵然是能言善辩的王子法也不敢当面请求孔融重新募兵,武装自己。
他对李云义之心心知肚明,知道这个豪族出身的少年郎是软禁孔国相,假借他的名义发号司令。
他现在说说漂亮话,挽回孔融的颜面,并不触及李云义的底线。
但重新武装一支忠于孔融的精锐,讨伐司马俱,孔融死不死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死定了。
“孤王乏了,国相请回。”
屋内,刘某疲倦的声音如同一个台阶,让尴尬的王子法拜谢叩恩而去。
作为国相的孔融无须太多礼节,他只是遥遥一揖,长叹一口气后,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