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县城中并无战火带来的混乱,自从去岁齐军攻占散关开始,凉州便处在高度紧张当中,最明显的事例就是冀县不断囤积的物资。无论是世家豪族还是百姓,都饱受着的粮食牲口草料涨价,却又不得不维持庞大家族消耗,储备更多物资。
及至春天,各家各户都有余粮,借着姜家子姜冏定亲,嚷嚷挤挤,聚集满城世家豪族。
厅堂喧嚣,往来无白丁,都是有名望的人才能被邀请参加这一可有可无的宴会,白吃一顿。
杨阜往里走,穿过长廊,入了内院,喧嚣之声荡然无存,其间只有七八人相聚,浅滩及至。
“杨义山到了,人齐了。”
姜冏本无资格主持这样的会议,但架不住冀县虽然虽然是凉州治所,中枢所在,却并非是世家大族深耕的郡地。
世家豪族分布在凉州各地,但在冀县之内各有产业,也有一定数目的私兵。倒不是凉州世家豪族天生好斗,而是凉州纷乱百年,不好斗的都死了。
豢养死士族兵已经成为常态,人人都在这种做,不这样做的反而是异类。
“消息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齐公虽然不曾露面劝降我等,但城内城外却有无数人亲眼所见齐公亲卫到来,连打出的旗号也从吕变成李。”
姜冏率先开口,他是姜家当中在冀县身份最大的,作为主人,抛砖引玉:“若无意外,一旬之内,齐公必定会想办法拿下冀县。王三叔,王家主现在可当上了张掖县令?”
王三叔三十来岁,短须黑面长脸,闻言拱拱手出列道:“贤侄所言甚是,我那大兄由齐公帐下军师任命,已经获得邺城送来的官印官服。若无意外,平定凉州一年半载,我那大兄便会升任中原腹地郡丞都尉等职。”
他洋洋得意,早投靠早享受,在其他家族都在观望的时候,唯独自己一族最先做出选择。王家或许不是凉州世家最有优势的家族,却不会落后于人。
一群人了然,凉州人治理凉州就是笑话,齐公志向远大,一定会将凉州士子调遣到中原任职,再从中原调遣一些士人来凉州当官。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都能接受。
就像凉州人董卓出身在颍川一样,他爹就在颍川当县尉。
能够在官职上面获得齐公倾斜,家族当中几个年轻俊杰能够当官,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比如自己,现在就在冀县当中摸鱼,没有任何官职,只有远大抱负。
这般想着,还是姜冏开口:“我想献城。”
“嘶!”
有人倒吸凉气,姜冏太过大胆,人人都是这样想的,可真真儿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却只有姜冏一人。这屋子里面都是世家大族,却未必是通信的,只要有一人告密,姜家机会遭受灭顶之灾。
“姜兄这话在这里说,不合适吧?”有关系不错的人提醒。
王三叔却是冷笑一声,敲敲桌子提醒众人:“我王家现在效力齐公,他姓韩的敢对我动手?他敢杀我,我大兄来日便能将他韩家人杀光。”
“诸位家族都在城外而非城内,韩天马玩知道你我谋划,也只能视而不见,他们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