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入了皇城便走得更为缓慢,李济今天也隐在队伍后送了一程,秦珏马车到皇宫大门时,他也才刚回宫不久,君臣二人踏入甘露殿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刻。
李济没想到秦珏会来,他正在看张大传来的信,李逸给他的回信太简单了,同样是一句话:武苛应该继承爵位。
“这小子倒是聪明,既不承认,也不隐瞒。”李济让秦珏免礼上前,将李逸的信递给秦珏,没有在乎君臣之别。
秦珏看了一眼后淡然道:“逸儿显然暗中查过,难得他以大局为重,臣也望皇上慎重处理,不要枉费了武大人和李逸的苦心。”
李济喟然叹道:“只是苦心还可,武卿却是搭上了性命,这事说到底朕也有责,教子无方就是最大的责任。”
秦珏低声劝道:“皇上不用太过自责,武大人之死是事与道违,即便知道了皇上的想法,臣觉得他也会如此。”
文侨如果在这,一定会惊讶万分,他肯定想不到,隐居秦府不问世事的秦珏,居然什么都知道。
“你今日怎么进宫了,莫非李逸又让你来找朕?”李济这才想起问秦珏入宫的原因,这几年,除了李逸的事,秦珏一直都是不宣不来。
秦珏淡笑着将李逸的信呈上,李济翻看之后无奈的苦笑道:“给朕的信还不如给未婚妻的重要,他是真的没官场心思,也不知在天师府求道的进展如何。”
“心不定,入道谈何容易。皇上不也是三年前才入道,对小辈的期望不能太高。倒是逸儿要的这汉白玉石和字,皇上能否割爱?”秦珏云淡风轻的说道。
“给,朕不给秦卿怕是会找太上皇要吧,反正都会给,朕不如大方一些。”李济笑道,“只是他为何要求这两字,而不是大文。”
秦珏摇头道:“臣也不知,关于学府的事,逸儿从未与臣提过,或许有他自己的深意,从小他便与他人不同。”
“子首,带护卫去将库中的九尺白玉取出,护送至道德学府!”李济对着殿门外朗声下令,段恒连入殿都免了,直接领命离去。
“德总管去武府送谥号旨,秦卿来给朕磨磨吧。”李济声音略显深沉,只要提起武克明,他心中依旧有些悲痛。
秦珏走到桌前默然磨墨,李济悲声道:“当年起事,朕就在想,未来天下太平,定与你们这些功臣同享富贵,奈何战场上生死难料,好几个袍泽身死才换来文朝建立,而如今朕已登基为皇,仍旧痛失武卿。”
秦珏一边磨墨一边叹道:“世事难料,臣自认为会走得最早,没想到如今身体好转,已入道的武兄却先走一步。”
李济悲叹一声,将新纸铺好,取下最粗的毫笔蘸墨即挥,一个大大的华字随笔而成,一股苍凉庄重的气势从字上散发出来,秦珏低声道:“皇上的道又精进不少。”
李济摇了摇头,盯着华字片刻后才道:“朕似乎有些明白李逸的想法了,秦卿,答应朕,先好好活着,再去想如何辅佐朕。”
秦珏点点头,将整张纸铺到一旁,再铺一张新纸,淡然道:“请皇上再写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