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松平竹千代沉重的点了点头,“今川义元一定是对我统领三河恢复家徽怀恨在心,他知道现在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2000兵士都是我三河子民,他是要我带着我的人民去送死,如果我全军覆没,咱们在冈崎的那几百人马和大久保忠世是看不住3000今川军的,到时候3000人一发难,冈崎势必不保,所以这次出阵只许胜不许败!”
“可大人,咱们家能打仗的家臣都不在阵中,怎么办!”本多正信邹邹眉头,他知道,这个大人平时是最能忍的,但是一旦把他逼急了,他也是一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犟牛,如今再劝是不可能了,只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如何排兵布阵。
“不错,我也心中紧张,实在不行我作为家督就要亲自上阵!”松平竹千代握紧拳头,狠狠的砸了砸桌子,这一次出阵他心中明白,乃是九死一生,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他的身边实在是没有能够调派的大将了,人才如此捉襟见肘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大人,如果他在,此次出阵就不用他如此操心了,“孟大人...你在哪里啊...”
“没有孟大人不还有咱们松平家千万好男儿吗!主公怎么儿女情长起来了,我要领兵,打出咱们松平家的气势来!”就在整个大帐气氛一片凝重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童声从帐外传入,紧跟着,一个重盔重甲的少年将领行入帐内,松平竹千代一看他,不由得一愣,转而大笑起来,“对对对,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正信,咱们的主将有了!”
正信一看也跟着乐了,原来进帐的不是别人,正是竹千代的枪棒陪练,小名平八郎的本多忠胜,别看他刚刚12岁,但是个头已经一米六十上下,生的剑眉虎目,且用枪之术莫说松平家就是孟家之中也绝无敌手,尚未成年就已经是东海地区的第一武功高手了,只见他此时重甲已经披挂在身,腰间插着太刀“正宗”,手中一杆桃木枪正是号称天下第一快枪的“蜻蜓切”,正信和松平竹千代会心的对看一眼,竹千代便清了清嗓子,将兵符取出,大声的说道,“本多忠胜听令,现在我认命你为松平家前阵总大将,火速领兵1500人出阵,直扑佐久间盛重坐镇的城西大营,我自引500人在你后方,你的任务就是尽量减少损失拖住佐久间盛重的部队,等我成功把军粮送入城中之后我会给你信号,咱们就同时退回本阵,明白了吗?”
“是!”领命的本多忠胜转身离去,看着他英武的背景松平竹千代欣慰的松了口气,遥指忠胜远去的方向对正信说道,“家中有此良将,我何止复兴三河,天神佑我,此不是金刚转世助我大业吗!”
正信和本多忠胜本是同族,自族兄弟被大人夸奖他脸上也显光彩,“大人说的是,可这天下俊才还要有明主赏识才是,今我本多一族能够得遇大人,乃是大幸,在下提我一族百姓叩拜大人恩德勒!”说罢,本多正信和衣跪地,倒头便拜,松平竹千代连忙搀起自己的爱臣,眼含深意的安慰正信道,“好好好,咱们君臣知遇,乃是天也要我松平家重振雄风,正信啊,你速命人取我战甲来,我要立刻赶去支援鸣海城,这本阵应该无有大事,我拨你50人多插旗帜,扫动烟尘,虚张声势,我料这方圆百里内没人有见识敢深入一探究竟。”
“是!正信必严守本阵绝不有失!”
公元1560年5月18日深夜,松平家家督松平竹千代(元康)初次领兵上阵,至此,战国时期三大雄主继织田信长之外的另一位也登上了历史舞台,500三河兵士在他的统帅之下护送着万石粮草向着尾张东南第一要塞鸣海城浩荡前行,在他们的前方乃是织田家虎将佐久间盛重亲自坐镇的西大营,不过这时候的佐久间盛重可没功夫也没机会与松平竹千代打照面了,因为在本多忠胜的掩杀之下,他的大军一溃再溃,至于松平竹千代之前交代的少受损失他早忘于脑后,只顾着一路追杀,跟着他的1500人都是步兵,哪追得上本多忠胜的快马良驹,只能一路跑一路看着他们的大将手中枪上下翻飞,所过之处遍地织田家兵,非死即伤惨不忍睹。就这样,本多忠胜一口气追出10里地去,眼看着佐久间盛重和他的残兵再无踪迹才勒马而还,会合了自己手下的兵士后还觉得不过瘾,就在松平竹千代忙着向城内输送粮草的时候率军大破织田家城下三营的另外两营,一举扫平了鸣海城范围内织田家的全部势力。此一战,织田家大败亏输,本多忠胜所部则只轻伤10人,一战之豪勇天下闻名,让各家武将无不望天兴叹,只盼万万不要和此人交手才好。
这一仗松平家赢得痛快,到了19日下午5时,竹千代已经将兵粮全部交接,当下不再逗留引马出城,在城下和本多忠胜所部会合,对其勇猛大加赞赏,可是本多忠胜却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心事,松平竹千代看着他的表情取笑道,“平八郎,莫不是没杀过瘾啊,不如我派你领兵北上直取清洲城如何?”本多忠胜摇了摇头,就在马上对松平竹千代耳语道,“主公,平八郎是心中不解,所以苦闷。”
“哦?平八郎你有什么疑惑可说来我听,我试为你解答。”
“是,”本多忠胜于马上拱了拱手,接着低声道,“主公,平八郎读兵书说,打仗在智不在勇,伐谋重于伐兵,所以两军交锋多有伏兵偷袭的计策出现,这一次我和佐久间盛重交手,他们织田家的兵士战斗力不弱,可是一交战就败一交战就败,我细心观察,让人不解有二,一,他们的主帅佐久间盛重退进有度,好像并不在意大军被我掩杀,二,他们的兵力,正信哥哥之前说了,3000人左右,主营应该有1000人向上,但是我横扫三营,照我的目测,接触到的敌军总数不过500,剩下的敌人哪去了,是像书上说的埋伏着准备打咱们呢,还是情报错了?”
本多忠胜的话引起了松平竹千代的沉思,他紧皱眉头半晌沉吟不语,直到部队快要回归本阵了他才迟疑着摇了摇头,和本多忠胜说道,“我也看不透,3000人的情报是准确的,今川义元准备西进尾张,织田信长的意思在都城之下迎敌则再无退路,只有出鸣海拒敌才是上策,所以他本家5000人马抽调了大半来在鸣海,这个情报绝对不会错的,至于为什么其中2500人都不见了,我一时也想不明白,难道信长另有打算?”
“是不是他怕了?准备逃跑或者把所有部队都缩回居城然后守一天算一天?”
“不可能,信长我是了解的,小时候我被掳到清洲城时就和他多有接触,这个人不但心性狡猾诡计多端,且有并吞天下之志,区区今川义元我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个领尾张之地的大名更不会是孬种,所以我想他必是有什么其他打算,说不定已经有了奇谋要置今川义元于死地,不过我暂时还猜想不透,咱们且回营静观再说吧。”
本多忠胜点点头,紧随竹千代之后,大军回归本阵,松平竹千代将战马交给小卒连战甲都来不及卸,就冲进大帐急寻本多正信,望他能够给自己一解心中疑惑,谁知进到帐内没等他说话,本多正信就冲了上来,面带惊慌一把拉住松平竹千代的手,匆匆去到本阵案桌之后,对着松平竹千代耳语道,“大人,大事不好了!今川义元他...他死了!”
“什么!!!”突闻此讯的松平竹千代大惊失色,脸色煞白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愣了半晌之后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本多正信也眼含热泪,不时用衣袖擦拭,君臣二人这样对哭一时之后,竹千代才缓缓站起身来,仰天长叹起来,“怎么会...怎么会...”,长久以来压在松平竹千代头上的一座大山终于倒塌了,但是如此雄主且拥兵20000,何以突然崩猝,这让竹千代不能相信,他忙让本多正信细细给他讲来,本多正信环顾四周无人,才徐徐道出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