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后堂了,孟昭德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四郎知道原来是三河大老,德川家第一重臣,立刻跪下施礼,孟昭德连忙将他扶起,低声说道,“今川家的商路大多集中在往东去北条,往北去武田,主公的意思,请先生此刻助一臂之力,想办法,让今川家和武田家离析,我们才好......”四郎点了点头,笑道,“小的明白了,小的友野屋曳马店上下三十五人,白银三千五百贯,全凭大人安排调遣。”孟昭德对四郎的态度非常满意,悄声说道,“武田一家,对于今川氏全权把持海盐通路早就心存忌讳了,近五年来,今川家治家无术,连连被我家攻克要害,军费粮草无从着落,所以只能增加海盐的价格,这更让武田家不满,大人的意思,就从海盐下手,昭德不懂商贾之术,不过却愿意略尽绵力,此番带来了两千贯白银,全供你使用!”
四郎听罢纳头便拜,孟昭德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四郎环视左右无人,方小心说道,“如此四郎次郎必尽全力,这钱多了就好办事了,小的有一计,请大人您斟酌。”孟昭德闻言大喜,忙夸奖道,“果然商贾奇才,瞬间心中就有计策,好,你说我听,”四郎于是说道,“这今川家御用商人便是小的主家,友野老板,他一直对今川家拖欠物资款项不满,而且上一年三河在美浓得胜,织田家奖赏兵马钱粮无数,今川氏真更紧张了,又从本家商铺佘了三万石粮草,五百车海盐,一万贯资金,至今没有付账的意思,友野老板乃是今川义元先主公扶持,才能一展抱负,名列大贾行列的,所以让他不服本家是做不到的,可是商人牟利,总要活命的,所以他也一直想找个法子多赚些钱,不说供给今川氏真那个败家子,最起码要养活咱家十五个商铺,数百名活计。小的这个计策,便是从大老板他心急无钱入手。”
说到这,四郎顿了一顿,像是很下了决心一样,方才仔细说道,“大老板的账目,每月都和骏河所司代兑帐,是一分一厘少不了的,所以另辟门道是绝不可能的,小的要说的是,正好借这个机会,利用大人您的资金,重新建立一个商铺,然后专门收集海盐,这海盐乃是骏河特产,但凡海边那到处都是,本国价格一向不高,只是到了武田家方才价格翻番,甚至三倍五倍,战时可达到十倍,可那都是今川氏真从大老板手里直接收走,然后自己涨价,好赚取军费,大老板看在眼里,却赚不上这份钱,因为他是本家御用商人,不敢和主家争利,所以若小的出面,脱离本家,然后借用大人你的资金,就可以收拢海盐,自己高价卖给武田家,至于所得利润,可按照七三,分给大老板七成,大老板有了资金,能解燃眉之急,必然不会和咱们作对,另外最主要的,一旦其中有利可图,大老板甚至有可能把近海所有靠提炼海盐为生的小作坊坊主的资料给我,让我干脆大手大脚的去干,至于本家那边的海盐上缴,不齐便不齐了,既然本家不下派本金,而且还拖欠了许多款项,自然不敢多说话的!”
孟昭德点了点头,心想这四郎次郎说话倒是条理清楚,“那敢问先生,其中挑拨武田和今川关系的利害在哪呢?”四郎次郎笑了笑道,“大人不懂商贾交易,所以还有些不明白,这里面要做事情好做,只要小的控制住东海道的所有海盐,就可以在对武田的供应上百般苛刻,咱们或延迟时日供给海盐,或者在海盐里掺杂沙粒,或者缴纳海盐分量不足,大人啊,不是小的夸口,这商贾之道全在谁拿住了谁,我若手握他想要之货,便天也是我,地也是我,我就是这个月收了钱,下个月才给他货,他也要感恩戴德的,这便是商贾利害,不过商人和商人之间的来往,最后反应到武田信玄那里,耽误了他的家事,耽误了他的军队和民生,他如何生气,他是恨小的四郎次郎,还是恨今川氏真,嘿嘿嘿...小的斗胆猜测,他恨不到我头上,一定会怪责氏真御下不利。”
“好!”听到这孟昭德兴奋的一拍桌子,差点跳起来了,四郎次郎忙按住了昭德,低声说道,“大人小心些,这里毕竟是今川治下,容小的说完,待到武田信玄因为海盐问题向今川氏真施压之后,今川氏真一定会反过头来找大老板和我的麻烦,到时候我自然有法子,可大老板能不能顶住氏真的压力,却难说了,所以还要有一个后手,用来拴住大老板他才好。”
孟昭德忙低声说道,“还请先生教我。”四郎次郎道,“简单,小的上个月回去骏河交账,曾经和大老板提过扩展的事情,一是东海道太小了,利润薄,二是主上无德,本家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可天下之大,几个大大名都有了御用商人,并且利用家中势力阻止其他商贾进入势力范围,大老板为此事彻夜难眠,其中就曾提过,天下还没有御用商人的,只有三河和远江左镇了,说白了,就是德川家还没有御用商人,所以大老板就有了结交之意。只不过今川家和德川家乃是敌对,这才放下不谈的。”
孟昭德听罢立刻明白了,呵呵笑道,“此事容易,四郎先生,请说人选吧!”四郎次郎一愣,转而笑道,“难怪是三河第一智将,与大人交流果然轻便容易,人选便是友野大老板的娘家舅子,他是个痴呆的,不会有贰心,就由他去办,然后本家老板娘在后面支撑即可,若是此事德川大人同意,友野家商铺在三河冈崎建立,大人你带来的两千贯,小的做主,都可以拿回去,就用小的店铺中三千贯白银,保管武田信玄为了海盐的事情日日头痛不已!”
“好!就这么办了!”孟昭德欣喜的答应了下来,不过转而一想,他又悄悄说道,“四郎先生啊,昭德有一句话还是应该说出来的,”四郎次郎点点头,轻声道昭德快讲,昭德于是言道,“出门之前,主公曾经言道,四郎次郎先生乃大人手下‘十七将之一’,言语中颇有赏识提拔之意啊。”四郎次郎立时明白了,摆摆手道,“大人抬爱,主公抬爱,小的都明白,可此时小的绝不能去冈崎,若不让大老板的舅子去,便不能让大老板放心为海盐之事操劳,商人么,若是没有好处,不会尽心办事的,而且此间事情复杂,要应对多方的麻烦,别人小的不放心,这收拢海盐的差事,一定要小的亲自主持。”孟昭德摇摇头道,“那以后呢,若是友野屋扩展到了三河,将来今川和本家决一雌雄,商人众不一定站在本家这边啊,四郎先生,还是你来主持本家的御用,我想主公他才能放心啊。”四郎次郎嘿嘿一笑,眯着眼睛低声喃喃道,“放心,大人放心,只要今川和德川开战,小的有法子,友野屋立刻改易旗帜,骏河那边么,小的也有法子让大老板随主公沉浮,只要今川家不在了,小的有法子让大老板切腹尽忠。不过这之前,嘿嘿嘿,小的有三个得力的人,还要大人引荐给三河所司代,到时候友野屋冈崎铺建好了,还要大人多多关照,安排他们三个进去,位置自有小的在大老板面前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