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疾风营的武田军听见了,皆觉得可笑,秋山信友更是举枪大喝道,“杀出生天,绝无可能,还不早早下马投降,还能存留士卒性命!”阵中山下政虎听了,开口骂道,“我堂堂孟家大将,怎能降你这个武田走狗!”说罢巨斧一挥,来战信友,秋山信友见了,也拨开人群,长枪直取政虎,信友虽力大无比,却远不如长濑元义那样武艺精纯,才战了五合就抵挡不住,被政虎巨斧一下抡中座马,摔了下去,战马身子沉,咔嚓就卧断了信友的左腿,直疼的信友哎呦大叫,政虎见了,忙上来要割掉信友的头颅,怎奈武田兵卒太多,一起死命保护,长枪乱戳,政虎竟然近不得前,只好退下,可叹两大武田骁将,竟然一战中同样的伤法。正此时,突然一彪人马从战圈外围杀到,武田信玄见了,不由叫苦,因为这支部队高举赤日黑龙旗,当首武将枣红甲狼牙盔,重甲武士都不敢怠慢,纷纷侍奉左右,看架势就知道,是孟昭德到了,武田信玄于是试探着高喝了一声,“是昭德大人吧!信玄一路追你,却没见到人,料想你该在左右。”
孟昭德呵呵笑道,“信玄公竟然能阵中临时设伏,差点反过来围歼我军中精锐,这用兵如神四个字,当之无愧啊!可惜,信玄公,昭德身负主命,不敢轻敌,你会伏兵破伏兵,我也会伏兵之后还有伏兵啊!”原来孟昭德退兵饭田山后,怕武田军马快追上,所以一路派出细作联系疾风营下落,细作探查之后回来,称疾风营埋伏信玄本队去了,他怕政虎有失,所以没有声张,紧随政虎大队之后,小心保护,果然政虎上当,被信玄反设伏所围。
武田信玄听罢恨得气血翻腾,大声喝道,“无耻小儿欺我太甚!全军随我冲杀孟昭德!”说罢抽出战刀,拼着一口气冲向孟昭德,全军见了哪敢怠慢,纷纷随着冲了过来,孟昭德见了哈哈大笑,手中长枪往马上一挂,掏出折扇一挥,身后人马立刻向两边分开,十五名步卒推出了五门大炮,信玄虽没见过,可武将的直觉告诉他,小视不得,于是立刻向边上退去,高坂昌信知道这玩意的厉害,忙高呼快撤,护卫的足轻不敢怠慢,担着昌信就跑,这才刚跑开几步,五门大炮就一起开火,其声比火枪更盛数十倍,火药弹的威力也非铅弹所能比,落地开花,四下扒拉,火气翻腾,天崩地裂,一排炮下去立刻掀翻了十几个足轻,武田阵中除了昌信所部还有谁见过这般神武的利器,都愣在当场,大汗淋漓,不知所措。
孟昭德见了武田家士卒的反应,很是满意,这上万贯没有白花,于是一指武田信玄说道,“怎么样,信玄公,你先领教了我的火枪,又领教了我的火炮,这下服了吧,信玄公,此番你我之战,可谓各有千秋,昭德不过仗着些利器赢了你,现在我还有一千步兵在这没有用,你若是想切磋一下,我们就切磋一下,你若不想咱们就各自罢兵修好如何?”此语一出,四下皆惊,武田和孟家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就连武田信玄也甚是怀疑,生怕孟昭德还有什么诡计,于是硬撑着说道,“信玄征战一生,从无怯阵过,我有六千人马,你不过两千而已,你竟然敢让我退兵,你知道么,我身后还有幸隆三千兵马,我何惧你!”孟昭德听罢哈哈笑道,“三千兵马,好好好,就让信玄公看个清楚!人来!”话音刚落,立刻有数十人影从山头上显现出来,各个强弓硬弩,打头的一位便是竹中半兵卫,只见他面带微笑,高声喊道,“疾风营参军半兵卫在此拜见武田信玄大人,主公,属下领疾风营一部交令了,信玄公麾下真田幸隆大人和山县昌景大人好厉害,追的半兵卫一阵跑,若不是主公提前在饭田山道开掘了密道,呵呵,半兵卫只怕今日就见不到你了!信玄公!半兵卫斗胆,劝你早早罢兵言和,快快回去,因为你家山县大人和真田大人现在就被我乱石困在密道里,你若去晚了,只怕就救不上了!”
“你!”武田信玄自带兵以来,哪里受过这些屈辱,由其是听到两大爱将被困山道的噩耗,再也支撑不住,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跌下马去。身边众将见了,大惊失色,纷纷下马去搀扶主公,孟昭德见了才知信玄病重果然所言非虚,虽然心中不忍,却也明白这是关键时刻,只好咬牙再下一剂猛药,大声呼道,“田中旭一何在!”话音落,田中旭一立刻也从山头上站了出来,一手持斩马刀一手拎着个包袱,高声叫道,“属下田中旭一交令,本阵外一别,属下带三百足轻奔袭饭田城,接应烈火天雷两营,铃木大人神勇,一战成功,已经拿下饭田城,城守将伊藤信浓介定利不降,想东窜甲斐,被我引兵追上,亲手斩了!”说罢,把人头包袱往山下一掷,咕噜噜正好滚到了武田信玄面前,信玄一见果然是伊藤定利的首级,方才相信此时饭田山整个已经落入了德川家手里,若是不降,说不定今番要全军覆灭了,一时间失望和屈辱涌上心头,本来就堵闷的胸口更是胀痛无比,哇哇连吐鲜血,险些昏厥过去,高坂昌信见了心痛欲裂,立刻挣扎着从担架上坐了起来,挥起战刀就要去杀孟昭德,信玄忙一把将他拉住,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信玄愿意讲和,咱们退兵吧,再不退...就要鱼死网破了......”
高坂昌信闻言,如五雷轰顶,可主上之命,心爱之人的恳求,不得不听,只好忍痛大喊道,“还不让开道路,我军愿罢战了!”孟昭德听到昌信的话,总算松了口气,立刻折扇向天一挥,周遭三河兵卒齐声高喊,“信玄降了!武田降了!德川万岁!”话入耳畔,如刀子穿心扎肺,直说的武田家上下羞愧难当,信玄干脆一口气吸不上来,彻底昏厥了过去,孟昭德下令大军分列两旁,放武田军通过撤走,如此一场历时半个月的德川武田大战结束了,最后以德川家攻下饭田城,夺得饭田山走廊而大胜告终。孟昭德还驻挂川城下,当日便写了奏报给德川家康,家康立即下令,让天龙军西移长?山,孟昭德立刻回家述职。
孟昭德接到命令之后,率领竹中重治和山下政文三人返回冈崎,一路上大家低头无语,最后还是半兵卫打破僵局,问道昭德,“大人,武田信玄兵多,可战意已失,为何不一鼓作气消灭他?”孟昭德苦笑一声道,“天龙军此战元气大伤,全歼武田信玄的数千兵马,谈何容易,且信玄用兵你是亲眼得见的,果断灵活,差点反过来灭掉我疾风营和政虎,和这样的帅才对阵,取巧不过胜在一时而已,并非真胜,而且这时候武田军已经进入绝境,若是逼他,势必和咱们拼命,那么人数上咱们还是吃亏的,若是不能立刻全歼敌人,待真田幸隆和山县昌景从密道中脱身,里外合击,咱们不就全完了,所以,见好就收,才是上策!我让你统计的伤残情况,出来了么?”半兵卫就怕孟昭德问这个,可如他大人这般心思缜密,怎会忘记呢,只得把早准备好的单子从怀里掏了出来,小心念道,“天龙军伤亡情况如下,疾风营攻打真田幸隆所部和山县昌景援军,伤三十人,死四十五人,伏击武田本阵伤九十七人,死一百五十三人,此时能战的只剩下一百七十五人了,烈火营攻打饭田城,伤三十九人,死十八人,天雷营死二十九人,伤十四人,另外工程营田中旭一麾下,攻饭田城战死五十九人,伤一百二十四人,再加上在本阵时候拼掉的,折损五分之二的战力了。”孟昭德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长叹口气,缓缓留下热泪,悲哀道,“昭德麾下,最珍贵的就是这些自今川时期起就跟随左右的骑士,一个个拖家带口,随着昭德从骏府到了三河,一个个是在昭德的眼皮底下从骑轻升为了骑轻组头,他们...他们...是为了昭德付出了生命啊!”
“战争便是如此,请大人节哀。”半兵卫想要开导主公,可左右无词,只能说出些片汤话来,孟昭德听了,不想再提,岔开话道,“政文说说吧,你怎么看昭德这次放了信玄。”山下政文忙接道,“属下揣测,此番主家和武田之战,全凭大人和咱们天龙军一力支撑,所以事不可做绝,若只凭一人之力就剿灭武田,势必功高震主,而且,武田之国土北接上杉,南邻北条,若是一战杀死武田信玄和诸多家中柱臣,那么上杉北条两家肯定会乘其弱吞并武田家,那样我家就会和北条上杉直接比邻,其势只会恶过今日而不得轻松,所以留武田乃是为了保本家,大人用心良苦啊!”孟昭德听罢很是欣慰,点点头道,“政文知我啊!现在本家刚灭掉今川,又和武田硬拼了一阵,元气大伤,有待恢复,若是勉强和北条上杉为敌,一定不利,而且主上下令,我军移师西陲,想来织田有大动作了,只怕停歇不得,又是大战啊!”